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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大人!」他喘了幾口氣:「您也想到了對不對?此前下官就說,候古和象胥官極有可能是被周回的親眷所殺。目前看來,有可能為周回報仇的人只有三個:阿伏干已死,景三沒那個本事,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他就是這兩起命案最大的疑兇,不是嗎?」

    杜曇晝的目光冷冷掃向他:「終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下官知道!」終雪松表情堅定:「下官也不希望是他,所以更應該將他列為調查對象,深入追查下去,這樣才能儘快為他洗脫嫌疑!」

    杜曇晝不肯讓步:「被你認為是殺人兇手的,是大承歷來最出色的夜不收!他所取得的功績之大,遠超外人的想像,他不是你能夠輕易質疑的!」

    他用力一拂袖,從終雪松身邊離去,走到了馬車旁。

    終雪松再次跟了上去,擋在杜曇晝和馬車之間,不顧禮數地沖他質問道:「杜大人!您身為臨台侍郎,難道包庇莫大人嗎?!」

    杜曇晝牙關一緊,下頜線繃得筆直,他眉眼下壓,不再隱藏自己的氣勢,隱約間表現出當年戰場殺伐的果決與凌厲。

    「終大人,注意你的言辭。」杜曇晝一字一句道:「莫搖辰是朝廷任命的五品郎將,也是皇帝御賜豪宅千金的赫赫功臣,他行事光明磊落,不需要任何人的包庇。」

    終雪松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堅定地擋在杜曇晝身前:「大人貴為臨台侍郎,斷案之能天下皆知!事已至此,難道還要自欺欺人,假裝無事發生嗎?莫大人是周會的戰友,他曾經迫於形勢不得不親手結束摯友的性命!難道他能不恨?能不想著為周回報仇?他有充分的殺候古和象胥官的動機!」

    比起終雪松的激憤,杜曇晝顯得平靜得多,他橫眉睨向終雪松:「誰說本官要自欺欺人?」

    「那您——」

    杜曇晝繞過他,手在車板上一撐,輕而易舉地跳上了馬車,只留給終雪松一個神色肅穆的側臉。

    「去京兆府,本官要重新驗屍!」

    第99章 「莫遲的殺人理由已經非常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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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府,殮房。

    站在候古和象胥官的屍體前,仵作向杜曇晝匯報詳細的驗屍結果。

    「兩位死者的死因幾乎一致,都是被長直刀一刀割喉而亡。兩具屍身上都沒有發現別的傷口,指甲縫隙內也沒有殘留血跡或者毛髮,說明死前應當沒有打鬥發生。」

    「兩具屍體附近都找到了奇怪之物,候古的袖子上沾有黃色粉末,應該是姜粉一類。而象胥官的屍首不遠處,找到了燃燒過的絲狀物,卑職仔細辨認過,認為應是燒過的菸絲。」

    仵作說話時,終雪松一直在檢查候古的屍體,此前他還未見過候古的屍身,關於他死亡的一切都是從文書中讀到的。

    仵作說完後,杜曇晝問:「還有麼?」

    「還有!」終雪松直起腰:「大人請細看!」

    杜曇晝走到候古的屍體旁,終雪松指著屍首脖子上的傷口:「大人請看,候古的傷勢與象胥官的有微妙的不同。」

    杜曇晝湊近一瞧,很快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

    象胥官的傷是左側偏寬,右側偏窄,雖然兩側差別不大,但只要足夠認真,就能分辨出其中細微的差距。

    可候古的卻不同,他的傷是右寬左窄,與象胥官的正好相反。

    杜曇晝的心冷不丁往下一墜。

    終雪松轉頭徵詢仵作的意見:「這是不是說明,殺候古的刀,是從右側劃開他的喉嚨,而殺象胥官的刀是從他的左側下手?」

    仵作道:「終大人所言不假,從揮刀的正常姿勢來說,殺候古的人用的是右手,而殺象胥官的人用的是左手。要不然就是兇手有兩人,否則——」

    「否則,此人就是左右手皆利。」終雪松補完了仵作想說的話。

    仵作點頭:「正是。」

    杜曇晝的下頜慢慢繃緊,漆黑的眼瞳越發幽暗難測。

    終雪松望向他:「大人,如果下官沒猜錯的話,莫大人就是左右手皆利的吧?」

    他明明是在發問,語氣卻相當肯定。

    杜曇晝反問他:「你怎知道?」

    「幾日前,在象胥官家中,下官曾借莫大人的刀一用,那時下官就偶然見到,莫大人的左手手掌布滿硬繭。彼時下官沒有多想,如今想來,那應該是握刀多年才能磨出來的,因此下官斗膽有此猜想,不知可有謬誤?」

    杜曇晝的喉結上下一滾,半天才出聲:「……沒有。」

    終雪松轉而詢問仵作:「請問兩人的死亡時間大致在什麼時候?」

    仵作看了看手中的記錄:「候古的死亡時間大約在四月初三的戌時至亥時,而象胥官則在四月初六丑時至寅時左右被殺。」

    終雪松沉聲問杜曇晝:「請問侍郎大人,這兩個時間段,莫大人都在何處?」

    杜曇晝背對著他,日落時分的夕陽從殮房的高窗照入,他整個人的背影都被籠罩在殘紅的光芒下,唯有臉孔看不真切。

    四月初三,那天需要處理的瑣事繁多,都到了戌時四刻,天早就黑下去了,他還在臨台官署。

    兩刻鐘後,他結束了手上的工作,走出正堂,去偏廳尋莫遲。

    本該在這裡等他的莫遲沒有在房裡,而是在他準備推門進去時,突然出現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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