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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他還以為莫遲和杜曇晝是昨夜聊得太晚,莫遲懶得回房,二人才同榻而眠。
他酸溜溜地朝杜曇晝嘟囔似地抱怨:「大人,杜琢服侍您二十多年了,還從沒和您睡過一張床呢。」
杜曇晝眉峰一挑,滿臉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誰要和你睡一張床?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多奇怪啊!」
「那——」杜琢指指莫遲:「那您為什麼和他——?!」
杜曇晝目不斜視:「我樂意。」
莫遲沒有在聽兩人不著調的對話,他揉了揉眼睛,無意間低頭一瞅,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印記時,還不免有些愣神。
他沒受過這樣的傷啊?
莫遲按了按皮膚上的青青紫紫,半天后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猛地把衣服一裹,急急繫上了腰帶。
面對主人明顯的偏心,杜琢敢怒也敢言,他哼了一聲,一邊替杜曇晝戴官帽,一邊小聲嘀咕:「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大人一見到莫遲,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吧!心裡哪還有我這個貼身侍從,過幾天我就把自己的身契偷出來,出府另尋明主去!」
「杜琢。」杜曇晝忽然出聲。
杜琢以為能獲得安慰,連忙問:「什麼事大人?」
「你沒有身契在我府里,你是良民又不是賤籍,你在我府上擁有絕對的自由,隨時都能走。」
杜琢:「……」
杜曇晝把快被杜琢捏扁的官帽從他手裡救了出來,自己對著鏡子戴上,然後對終於清醒過來的莫遲說:「我看今天你是真的累了,在家休息一天吧,我帶杜琢去臨台就行。」
莫遲板著臉點點頭,難得地沒有拒絕。
「走吧。」杜曇晝叫了杜琢一聲,率先走出屋去。
杜琢又來了精神:「看吧,我就知道大人離不了我!」
他疾步追出門去:「大人等等小的!讓杜琢扶您上馬車!」
終雪松早早就在臨台等著了,昨日分別前,他和杜曇晝約好,第二日在臨台見面,彼此匯總各自查到的線索。
一見到杜曇晝走入正堂,終雪松就迎了上去:「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報!下官昨日——」
杜曇晝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揮了揮手,做了一個趕人的手勢。
正堂內的掌固心領神會,馬上帶著眾衙役退了下去。
「終大人有何要事要稟報本官?」
終雪松走近幾步,壓低聲音,問道:「杜大人,下官昨日從知情人處得到了不少消息,只是其中有許多相悖的地方,也許還需要藉助您的智計才能得到解答。」
他看向杜曇晝,眼中寫滿不解與困惑:「不知大人有沒有聽說過『周回』這個名字?」
第97章 烏石蘭遲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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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杜曇晝眼神一閃,旋即別過頭去:「此人是誰?」
終雪松記憶力絕佳,將幾日來從柏師傅和景三口中得知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轉述給杜曇晝。
「也就是說,周回就是鹿孤,他曾被烏今富商收養,家族破敗後轉而從軍。兩年前在焉彌做官,負責處理與烏今相關的事務,後被候古和象胥官告發,說他將焉彌情報暗中賣給大承,最後被處邪朱聞處死。」
杜曇晝側身對著終雪松,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他想到昨天莫遲說過的話:「周回死於三年前的舒白珩叛亂,煙管是他留在關內的遺物,由趙青池轉交給我。」
當時杜曇晝心中有一個疑問,卻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問出口。
——如果莫遲所言屬實,那麼周回其實並沒有用過那根煙管,如此說來,它應該依舊嶄新如初。
但只憑當時在川縣礦山短暫瞧過的那一眼,杜曇晝都能看得出來,煙管竹製的桿身粗糙非常,有不少使用痕跡。
原先杜曇晝以為,那些痕跡都是莫遲造成的,可今日聽了終雪松的話,杜曇晝才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關於周回的經歷,莫遲並沒有告訴他完全的真相。
比如,周回根本不是死於舒白珩叛亂。
事實上是,舒白珩叛逃後,他和莫遲一同潛伏進焉彌,直到一年後才被殺。
但最奇怪的是,不只莫遲沒有說實話,就連兵部有關夜不收的簿冊上也沒有相關記載。
無論是官方說辭,還是莫遲的說法都是出奇地一致,這究竟是……
「……大人!杜大人!」
終雪松的聲音陡然在耳畔響起,杜曇晝一個激靈,猛然回神:「什麼?」
「杜大人!」終雪松精神大振,像是在黑暗中終於尋找到了微暗的光亮:「下官搜集到的線索畢竟都只是道聽途說,為了驗證其真假,下官打算現在就動身去兵部!如果周回真的以漢人身份參軍,兵部的徵兵名單中一定有記載!要是在造冊中真的查到了周回的名字,下官也許就能確定候古和象胥官被殺的原因了!」
杜曇晝按下腦中繁亂的思緒:「本官與你同去。」
兵部簿冊庫內。
「找到了!」終雪松捧著厚厚一本徵兵名冊,指著紙上「周回」二字,興奮地走到杜曇晝面前:「大人請看!」
杜曇晝凝眸看去,在永章十五年的縉京招兵名錄下方,很快看到了周回的名字。
「永章十五年三月……年十七,縉京人士……毓州軍……永章二十年歿於柘山關外,年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