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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第91章 「下官見過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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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胥官家中,杜曇晝和仵作一同蹲在屍體旁邊。
象胥官和死狀和候古極為相似,都是被人一刀割喉,身上沒有其餘任何傷口,也沒有與人搏鬥過的痕跡。
京兆府尹說:「下官帶人趕來的時候,房中除了一扇窗戶大開,其餘門窗都被從屋內反鎖了,而屍體就仰面倒在床邊。房屋內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他夫人進來簡單看過幾眼,說暫時沒有發現東西被偷。」
「反鎖?」杜曇晝站起身,環顧四周,道:「這裡應該是主屋,象胥官的妻兒呢?他被殺時無人在側麼?」
「回大人的話,象胥官的夫人告訴下官,說他昨夜回到家以後就表現得十分異常,先是讓她帶著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和兒子回娘家住幾天,又讓她晚上住到廂房去,不要與他同處一室,所以象胥官被殺時,這間主屋內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杜曇晝沒有說話,低下頭在屍體旁邊掃視一圈,很快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把長刀。
長刀已經出鞘,刀鞘就放在左後方的木桌之上。
杜曇晝從懷中拿出手帕,包裹著刀柄將刀從地上提起來。
「刀刃不算十分鋒利,刀身上還有幾處鏽痕,看來這把刀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了。」
京兆府尹道:「據象胥官夫人所言,這把刀是他好幾年前買的,一直擺放在家中。」
杜曇晝看了看桌上的刀鞘,很快推斷出象胥官昨夜臨死前的動向:「如果他夫人所言不假,那麼他可能已經預料到會有人來殺他,所以昨晚鎖上了所有門窗以後,也不敢入睡,就抱著刀坐在椅子上。」
杜曇晝又看向洞開的窗戶:「後來也許是聽到了窗外異常的響動,他壯著膽子抽出刀,慢慢走到窗邊查看,隨即就被埋伏在外的兇手一刀斃命。」
「大人。」仵作用一塊漿洗過的麻布,將地上的某樣物事包起來,呈給杜曇晝:「這是卑職在牆角發現的。」
杜曇晝凝眸望去,只見被布包起來的,是一團絲狀的東西。
杜曇晝湊近一聞,嗅到一股濃郁的菸絲氣味:「是菸絲,象胥官抽菸袋嗎?」
「這……沒聽他夫人提過,下官也沒在他家中找到煙管菸袋等物,應當是不抽的。」京兆府尹答道。
「難道是兇手留下的?」杜曇晝拈起一小撮菸絲,在指尖輕輕一搓,菸絲並沒有斷裂,也沒有散為灰燼,應當尚未燃燒過。
京兆府尹在一旁試探地問:「大人,象胥官的死法和候古非常類似,您覺得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同一兇手所為?」
院中突然傳來男子清亮的聲音,杜曇晝循聲望去,見到終雪松在一眾侍衛的護送下,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杜曇晝,終雪松停下腳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下官見過侍郎大人。」
杜曇晝轉身面對他站定:「無須多禮,本官近日忙於公務,無暇他顧,不知狀元郎在何處任職?」
終雪松一拱手:「回大人的話,下官現任鴻臚寺主簿,日後與大人同在官場行走、為陛下效力,下官行事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大人直言指出,下官定不勝感激。」
終雪松一番話說完,杜曇晝沒什麼反應,倒是京兆府尹不由得一愣,旋即飛快地掃了杜曇晝一眼。
按照過往的習慣,新科狀元一般都會被吏部分派進翰林院或者國子監任職,可終雪松卻進入鴻臚寺任職。
明面上看是吏部的安排,實際上人人都瞧得出來,這是鴻臚寺卿終延,為了鞏固自身的勢力,才將終雪松安插進鴻臚寺。
按照終延一貫的謹慎作風來說,他不會做出這麼明顯的舉動。
畢竟把親侄子安排到自己手底下做官,任誰都會覺得他行事太過囂張,連最起碼的避嫌都不願意做了。
但京兆府尹在官海沉浮多年,幾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終延此舉的意圖。
——他就是要借這個行為,告訴朝中眾人,終家的勢力仍舊強大,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世家就能動搖的。
終延處事向來低調,這次卻故意擺出這麼高的姿態,想來只能是因為終延認為,終家的地位受到了衝擊。
而現如今的朝堂上,能讓終延如臨大敵的對象……
府尹暗想,除了他身邊這位臨台侍郎,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想到這裡,他又不禁偷偷看了杜曇晝第二眼。
杜曇晝面不改色,對待終雪松的態度算得上和顏悅色:「終主簿一早趕來,想必是為了象胥官之事吧。」
「大人說的是。」終雪松朝身邊的侍衛一抬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跟上,然後大步走到杜曇晝身前:「下官今早一到鴻臚寺,就聽說了象胥官被殺的消息,他既是鴻臚寺的官員,下官自然要前來協助大人斷案。」
只要杜曇晝想,他能說出無數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將終雪松排除在調查之外。
但杜曇晝沒有這麼做。
他曾經看過終雪松會試的答卷,也親眼見到了他在殿試時的表現。
終雪松聰慧非常,得到狀元之位實至名歸,更重要的是,他是所有參與殿試的考生中,極少數的擅長刑律的人。
無論是會試時的策問,還是殿試時的對答,終雪松在刑律一科上的作答都十分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