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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但很快,莫遲又改了說辭:「不,不對,我說得不準確——他的確沒有見過莫遲,但他說不定見過烏石蘭。」
第90章 「對我而言,你已經足夠溫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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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胥官住在京城的一處民宅內,宅子並不大,只有一進院。
當晚,象胥官回到家中,反手就將大門緊鎖,緊接著,又把家裡每扇窗戶都檢查了一遍。
確保門窗全都落了鎖以後,他將夫人叫進主屋,惴惴不安地對她說:「今夜你收拾好行李,等明早城門一開,你就帶著兒子回鄉下娘家去躲幾天,等勢頭平息了,我再寫信給你叫你回來。」
夫人十分不解:「勢頭?什麼勢頭?出什麼事了?」
象胥官不耐地一擺手:「你別問了,只管按我說的做!把家裡貴重的東西全都帶上,一件也別落下!」
象胥官雖為烏今人,娶的夫人卻是中原人士,娘家就在縉京附近的郊縣,坐馬車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到。
夫人見他面色不善,也沒敢多問,立刻找出包袱皮,開始收拾行裝。
她帶了幾件自己和兒子這幾日所需的衣裝,又按照象胥官的叮囑,把家裡存放的銀兩銀票全都塞進了包袱里。
剛準備繫上,忽然想到什麼,又抽出幾張銀票放到桌上:「我不能把錢都帶走,總要給你留一些吧。」
「帶上帶上!」象胥官緊皺眉頭:「我自然有月錢可以領,不用你給我省錢!」
夫人便不再言語,將銀票藏到幾件衣物的最深處,繫上了包袱皮。
象胥官猶嫌不足,又吩咐道:「今夜你不要和我共處一室了,先和孩子住到廂房去。記住,明天天一亮,你就帶著兒子出城,一刻也別耽擱!」
夫人心中滿腹疑雲,但見象胥官心緒不寧、坐立難安的樣子,有心多問了幾句,卻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等風波過去,我自會跟你解釋。別問了,去廂房待著吧,切記將門窗鎖好,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開門出來,聽清了嗎?」
夫人一步三回頭地領著兒子出去了。
聽到廂房傳來房門上鎖的聲音,象胥官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疲憊地靠向椅背,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陷入深深的憂思之中。
深夜,杜府。
莫遲與黑暗中驀然睜開雙眼,他看似早已熟睡,實則一直保持著神志清醒。
身旁的杜曇晝用手臂環著他的腰,墨黑的長髮垂在枕上,又幾縷還纏繞住了莫遲的脖頸。
濃郁的蘭香瀰漫於室內,將屋外刺鼻的瑞香花氣味全數掩蓋。
——杜曇晝始終沒有將房前屋後的瑞香移走,莫遲都快習慣那股刺鼻的花香了。
莫遲定定望著杜曇晝的睡臉,須臾後,試探性地開口叫他的名字:「杜曇晝?」
杜曇晝雙眼緊閉,呼吸平穩順暢,睡夢中的神情發生沒有任何變化。
莫遲稍微加大了一點音量:「杜曇晝,我要起來了。」
杜曇晝睫羽微微一顫,似乎有所察覺。
莫遲耐心地等待了片刻,杜曇晝始終沒有更多的動作,應該已經睡得很熟了。
莫遲輕輕舉起他的手臂,靈巧地從杜曇晝和床板之間不大的縫隙里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床下。
床邊的腳踏上,染香奴枕著曳地的床帷睡得正香,聽到身旁的響動,於沉睡中將眼睛掀開一條縫,一雙貓眼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金光。
見到發出動靜的人是莫遲,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盯著他瞅了一會兒,很快就閉上了。
染香奴平常不愛蹭人也不愛叫,只有睡覺的時候必須要睡在能看到人的地方,其餘時候,除了要吃的以外,極少向人撒嬌,也幾乎不發出貓叫。
莫遲的視線沒有在這隻狸奴身上過多停留,他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將木門推開一條縫。
趁著夜色濃重,他在全杜府都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翻出了高高的院牆。
不久前,在鴻臚寺調查簿冊時,曾有一處地方記載了象胥官的住址。
也許是因為篇幅不夠,那行字寫得很小,緊緊湊湊地寫在一個角落,杜曇晝也許都沒有注意到,但莫遲只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那個地方離杜府並不遠,莫遲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杜曇晝發現自己不見以前趕回來。
初春夜晚的風還帶著些許涼意,莫遲穿行於空蕩蕩的街巷之中,身上沾染的、獨屬於杜曇晝的蘭花香氣,很快飄散在風中。
同一時刻,象胥官坐在主屋的木椅上,懷中抱著一把長刀,一動不動地望著緊鎖的屋門。
廂房已經熄了燈,他的妻兒早已睡下,可他沒有半點睡意。
院中稍微傳出一點響動,他都渾身一緊,三番四次折騰下來,就是心志再堅定的人,也要被磨得神思恍惚了。
但象胥官就是不肯放下懷裡的刀,連姿勢都不願意變一下,生怕自己稍一懈怠,就會禍從天降,遭遇血光之災。
這時,院中陡然起了一陣大風,風呼嘯著擠過窗縫,吹進屋內,發出奇怪的尖哨聲。
蠟燭的火光被風吹得東搖西擺,在四周的牆壁上投出詭譎的飄搖暗影。
象胥官抽出刀,一步一步向砰砰作響的窗戶走去。
走進一看才發現,這扇窗戶的窗棱裂了一條縫,風就是從縫裡吹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