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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不在這裡,那會在哪裡?」

    杜曇晝保持著從後攬住莫遲的姿勢,對他分析道:「我們之前看過候古的戶冊,上面清楚寫了,他是兩年前最後一次離開大承,返回了烏今,並且在烏今國逗留了十個月之久,之後便再沒離開過縉京。也就是說,他的過所造冊應該是兩年前被翻出來重新記錄,此後再也沒有打開過。而你手邊的那本冊子,上面落的灰都快有一指厚了,估計應有十年沒被人打開過,怎麼可能是候古的呢?」

    莫遲動作一凝,立刻收回了手。

    杜曇晝慢慢直起腰,莫遲後背的熱度驟減。

    「奇怪,這種事明明不需要我提醒,你應該也能馬上想到的。」杜曇晝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望著莫遲頭頂的發旋。

    莫遲感覺到背後炙熱的目光,故意沒有回頭:「侍郎大人嚴重了,我哪有大人您那般高明的斷案之術?」

    杜曇晝摸了摸下巴:「不對,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莫遲終於回頭看他了,表情一臉莫名。

    杜曇晝猛地低下頭,在他眼尾重重親了一下:「不怎樣,就是我忽然想親你了。」

    「……」莫遲眼角皮膚上,還殘存著杜曇晝唇瓣帶來的溫熱,他用手背蹭了蹭剛才被親過的地方,嘴唇翕動了幾下,到最後也沒發出聲音。

    杜曇晝已經心滿意足地走開了,他站在離莫遲幾步外的地方,抽出了幾本簿冊,不過翻找了幾下,就從面前無數本冊子裡找出了屬於候古的那本。

    「找到了。」杜曇晝語氣中帶著成竹在胸的淡然,仿佛對自己的判斷沒有半分懷疑:「過來看吧。」

    等待莫遲走過來的時候,杜曇晝已經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隨著視線逐漸往下,他的神情也越發變得凝重。

    「怎麼了?」莫遲好奇地探頭過來。

    杜曇晝用修長的手指點著紙上的一行字:「候古在兩年前,曾經去過焉彌。」

    第89章 「他沒有見過莫遲,但說不定見過烏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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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所造冊上記載,候古兩年前最後一次返回烏今,其實沒有在烏今國內停留太久,而是在離開大承國境後,迅速由烏今取道焉彌。

    他不在大承的十個月里,有將近八個月的時間都停留在焉彌,算上來迴路程所需的時間,候古當年宣稱返回烏今是假,進入焉彌也許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焉彌國內也盛產玉石,候古作為商人前去採買,本來也是尋常之舉,但這件事怪就怪在他進入焉彌的時間。

    杜曇晝看著紙上所寫的日期,擰眉道:「永章二十一年?那時舒白珩叛逃至焉彌還不滿一年,大承和焉彌關係急劇惡化,焉彌人怎麼會允許候古這個常年在中原做生意的商人進入國內?」

    莫遲往下看了幾行,說:「候古不是一個人去的,他還帶了一個舌人,上面說此人善語言,以替縉京城各大胡商翻譯為生。」

    杜曇晝算了算日子,問莫遲:「那個時候你應該也在焉彌吧?你見過候古麼?」

    莫遲失笑:「怎麼可能有那麼巧的事?焉彌那麼大,冥冥之中倒讓我和候古遇見?就算他當時真的去了焉彌王都,也不見得會遇到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候古真的有機會和焉彌王室打交道,我又不會說烏今語,焉彌人不會派我去接待他的。」

    「也是,是我想多了。」

    杜曇晝重新將視線集中在候古的簿冊上,他看到那舌人的名字,總覺得十分眼熟。

    少頃後,他才忽然記起:「我想起來了,我曾與此人打過照面!去年一次宴席上,他曾作為鴻臚寺的官員出席,他現在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舌人了,而是鴻臚寺內專司翻譯的象胥官!如果我沒記錯,那這個人此時就在鴻臚寺的官署內!」

    一炷香的時間後,鴻臚寺偏廳茶室內,象胥官終於姍姍來遲。

    「下官拜見侍郎大人。」他虛虛地一拱手,禮行得十分敷衍:「不知大人百忙之中非要見下官一面,所為何事?」

    杜曇晝直截了當,開口就問:「兩年前,你曾隨一名叫候古的烏今商人去過焉彌,本官問你,你們當時去焉彌究竟做了什麼?」

    象胥官一愣,故意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大人所言,本官好像不太……」

    「不太記得了?」

    「是、是。」

    杜曇晝也不拆穿,背對著他站在窗前,只讓他看到自己半明半暗的側臉,許久都不說話。

    沉默多時後,才幽幽地嘆一口氣,卻還是不轉身,也不言語,抬起手,用力捏了捏緊皺的眉頭。

    象胥官卻比他想的還要沉得住氣,杜曇晝不開口,他也不抬頭,就是微弓著背,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既不催促,也不詢問,耐心地等待著杜曇晝下一步的指示。

    杜曇晝餘光瞥他一眼,突然動作誇張地擺了擺手:「罷了,你且先下去吧,這些天除了官署就不要去別的地方了,回到家以後,記得緊閉門窗,不要讓陌生人進門。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在枕頭底下壓一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杜曇晝說得憂心忡忡,看向象胥官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個馬上就要遭遇滅頂之災的倒霉蛋,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象胥官早就聽說過這位臨台侍郎的斷案之能,杜曇晝的一番話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心裡隱隱覺得這是對方的審問技巧,於是行了個禮,說了句「下官告退」,轉頭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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