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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他向坐在堂下的主簿叮囑了幾句,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然後邊揉著因為寫了太多字而發酸的手腕,邊向院中走去。
來到莫遲所在的廂房外,杜曇晝朗聲朝屋內道:「莫遲,事情處理完了,可以回家了。」
廂房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杜曇晝等了一會兒,又喊了一聲莫遲的名字,見還是無人應答,就走上了廂房外的石階。
手剛放在門上準備推開,莫遲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我在外面呢。」
杜曇晝回過身,見莫遲站在院中的一棵玉蘭樹下,便走了過去:「你居然有閒情逸緻賞花了?你平常不是對花都沒有感覺的麼?」
「花?」莫遲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哦,我都沒注意這裡有棵花樹,我只是覺得屋裡太悶,出來轉轉。」
杜曇晝走到他身前:「等得很無聊了吧?都讓你先回府了,你就是不肯。」
莫遲面不改色:「有你這麼個美人天天在外面晃悠,我當然要盯緊一些才是。」
莫遲明顯在信口胡編,可杜曇晝還是心甘情願地信了。
「是麼?那你可要跟緊點,別讓我離開你的視線。」
微風吹過,揚起莫遲的髮絲,一陣淡淡的花香傳到杜曇晝鼻尖,他輕輕一聞,是桃花的香氣。
臨台沒有種桃花,莫遲發上的味道是從哪裡沾染而來?
「走吧。」莫遲率先往門口走去。
杜曇晝沒有細想,和他一同離開了臨台。
那天晚上,莫遲原本睡得很熟了,睡夢中隱約聽到細微的敲門聲遠遠傳來,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他的神志從沉眠中迅速清醒過來,甫一睜眼,就對上了杜曇晝的雙眸。
——杜曇晝頭撐在腦後,靠著床上的軟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睡臉,始終沒有入睡。
他眸色深沉,不知在注視莫遲的這段不短的時間裡,這位臨台侍郎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莫遲被他隱晦不明的眼神所驚,不由得愣住了。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杜曇晝慢慢移開目光,撐著床坐起來,眼睛望向門口。
很快門外就響起杜琢的聲音:「大人,京兆府派人來了,說有要事需要與您相商。」
此時已是深夜,杜琢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京兆府?」杜曇晝意識到也許是出了大案:「請人進來。」
不久以後,杜曇晝披了一件外衣,頭髮都沒來得及束,就在正廳見到了焦急登門的京兆府尹。
「杜大人!」府尹火急火燎地說:「下官夜半來訪實屬無奈,驚擾了大人清夢,還望恕罪!」
杜曇晝讓他有話直說。
府尹心急如焚:「半個時辰前,西龍璧坊的一個胡商在自己家中被人殺了!」
「胡商被殺?平民遇害,你帶人調查便是,何須臨台處理?」
「大人有所不知!那胡商不是別的地方來的,他是烏今人!」
「烏今人?」
如今,烏今與大承的關係正處在微妙的平衡之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動搖烏今國的立場。
烏今富商死在縉京,此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恰逢此關鍵時刻,府尹對待此事態度敏感,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陛下頒布有律令,七品以上的官員才由臨台負責——」
府尹見杜曇晝還有所遲疑,立馬補充道:「大人!下官來找您,不僅因為死的是烏今人,更要命的是,死者去世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正是那位剛入京的烏今王子!」
杜曇晝眉峰一抬,驚異地問:「他去見過木昆?」
「正是!下官聽聞此事,頓覺事情棘手,萬一這烏今富商身份特殊,又不明不白死在京城,下官擔心……」
杜曇晝不再猶豫:「你在此稍坐,本官換身衣服就與你同去。」
他繞過府尹拔腿往外走,走到門邊,突然想起來問了一句:「那個死掉的胡商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的話,他叫候古,據說是在城東做玉石生意。」
第86章 杜曇晝在莫遲額頭輕輕一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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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古府中,主屋臥房內,豪宅的主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身下有一灘已經停止流動的血跡。
京兆府的衙役沒有動房內的任何東西,一切都和候古的屍體被發現時一模一樣。
杜曇晝在屍身旁邊蹲下,審視的目光從他頭頂一直掃到腳底。
候古背後沒有傷痕,甚至連一丁點血跡都沒有沾上。
從臨台來的仵作就候在一旁,杜曇晝朝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即上前,和杜侍郎一起將候古的屍首翻了過來。
候古喉頭被割了一刀,深可見骨,他全身上下只有這一處傷痕,看來此處就是致命傷。
杜曇晝彎下腰,和仵作一起仔細檢查他喉間的傷口。
「長約兩寸,深約半寸,邊緣鋒利,沒有重疊的傷痕,而且傷口外寬內窄,兇器應當是單刃的刀而不是雙刃的劍。」杜曇晝沉吟道:「兇手是一刀斃命,刀法極為精準,出手狠戾老辣。」
仵作認真看了看,補充道:「刀口從左到右的深度都是一樣的,卑職猜測,兇器應該是直刀而不是彎刀,因為彎刀造成的傷會左右淺而中間深。」
杜曇晝看向候古胸前的衣服,他的前胸有一大片血跡,衣領被血浸成了深黑色,胸口沾到了血的地方卻還是深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