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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殿內眾貢士詫異的交談聲不斷,唯有終雪松垂手而立,不發一言,也不與身邊人交頭接耳。

    杜曇晝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裡,隨後輕輕咳了一聲。

    眾貢士聽到他的聲音,紛紛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

    終雪松抬眸飛快地看了杜曇晝一眼,又立刻垂下眼帘,恭順地站在原地,等待皇帝與眾臣處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褚琮很快穩下心神,朗聲問道:「王子殿下不遠萬里趕赴縉京,我朝本應以禮相迎,此番有所慢待,還請殿下見諒。只是殿下出使我朝,本應通過貴國官員與我鴻臚寺聯絡安排後才出行,為何要暗中進入我朝?還要以如此特殊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

    木昆王子深深一鞠躬:「請尊貴的大承天子原諒,我此番行事,實乃情勢所迫,若能正大光明離開烏今,我又怎會出此下策呢。」

    他抬起頭,語氣沉重地說:「天子有所不知,烏今時局不同往日,王都政局早就陷入混亂了,我若再不離開,只怕就沒有命在了!您和您的子民也許還不知曉,寫信給您的烏今宰相,在我動身趕往大承前,已經被我叔父,也就是當今的烏今國王處死了!」

    褚琮驚愕道:「這是為何?據朕所知,貴國宰相已是七十歲高齡,為官數十載,經歷過三任國王,怎會——?!」

    木昆苦笑道:「天子想不到原因嗎?老宰相是堅定的主和派,當年與貴國的和平盟約之所以能夠簽訂,他在其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可現在卻被國王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烏今國朝中的風向,早已不是當年了。」

    烏今國本就有兩派不同勢力,一派親近大承,一派偏向焉彌。

    被殺的老宰相,和木昆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烏今國王,都是親大承的一派。

    可前國王死後,繼任王位的新國王卻是偏焉彌的一派。

    木昆告訴褚琮:「自我的叔父繼承王位後,支持與焉彌結盟的勢力愈加壯大,而親大承的派系卻屢次遭到打壓。在老宰相被處死前,我就想要親自帶人出使大承,以獲得您的幫助,可我的請求每每提出,就會遇到國王的各種阻攔。」

    老宰相無辜橫死後,木昆堅定了向大承求援的意願,但這次他不敢在明面上提出要前往大承,而是只帶了一個最信任的隨從,以商人的身份從涉州關進入了大承。

    來到中原後,木昆仍舊不敢高調公開身份,為了獲得面見褚琮的機會,又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木昆乾脆化名王棍,試圖以參加科舉的方式面聖。

    木昆此舉不是僥倖為之,他從小就熟讀大承經典,對中原文化相當了解,因此才能順利進入殿試,並最終平安地出現在了褚琮面前。

    木昆撩開衣擺,端端正正跪下:「木昆此番前來,想向天子借兵,讓我帶回烏今,平定國內的亂局!此外,臨行前,我還在兩國邊境準備了一支使團,還望天子允許使團入京,與您相商兩國盟約之事!」

    第83章 「不說實話我就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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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川澤殿。

    眾貢士已被內侍帶著出了宮,新科進士的名次會在三日後張榜公布。

    烏今六王子被領到偏殿稍坐,而川澤殿內,方才還是考官的幾位大臣坐在褚琮面前,商討木昆之事。

    褚琮命令小太監去把終雪松的叔父召來,他叔父終延是鴻臚寺卿,專掌外賓事宜。

    等候他進宮的間隙,韓永年向皇帝進言:「陛下,烏今對我朝至關重要,一旦兩國交惡,烏今轉而聯合焉彌,我朝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臣以為,倘若狀況與木昆王子所言別無二致,我朝還是應出兵相助,打壓其國中親近焉彌的勢力。」

    冷容卻不同意:「這木昆王子來路詭異,居然能在朝中無人所察的情況下,以貢士的身份大張旗鼓出現在陛下面前,誰知他的話有幾分真假?說到底,目前連他的身份都無法確認,誰知他是不是真的烏今王子?」

    韓永年鬍子一吹:「冷宰輔這是何意?下官幾年前才與他見過一面,難道還認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木昆?」

    「就算他是真的烏今王子吧。」冷容眼睛一瞪:「出兵一事茲事體大,難道隨便來個什麼王子,我大承都要借兵給他麼?難道焉彌的王子入朝求援,你也要讓陛下答應出兵不成?」

    韓永年:「冷宰輔請勿妄言,焉彌怎可與烏今相提並論?再說焉彌小王子本就是大承的毓安公主所生,身上流著一半中原人的血,他若真有勇氣到縉京來借兵去殺了處邪朱聞,將兵馬送給他也未嘗不可?!」

    褚琮面對兩個年紀都能當他祖父的大臣,即便貴為九五之尊,也只能出來打圓場:「兩位愛卿所言都有道理!烏今的確對大承十分重要,木昆王子的突然出現也著實可疑,方才朕已命人傳書給涉州刺史,讓他想辦法確認木昆的身份。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如果此人真是木昆,烏今時局又如他所言般混亂,我大承應當如何應對?」

    殿內只安靜了片刻,幾位大臣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褚琮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這些男人們吵起來,也跟湖邊的鴨子沒什麼區別。

    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他不由得看向了始終不發一言的杜曇晝。

    杜曇晝氣定神閒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太監給他倒的茶,一點看不出他所思所想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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