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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杜曇晝勾起一邊嘴角,冷笑一聲,命令道:「走過來,跪下。」
辛良遙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眼睛也不看杜曇晝,一眼不眨地盯著喬沅。
喬沅眼底泛淚,心中百感交集,她不希望杜曇晝和莫遲受傷,卻也絕對不願意見到辛良遙出事。
來到距離杜曇晝大約五步的地方,辛良遙按照他的命令,直挺挺往地上一跪,雙眼還注視著喬沅。
杜曇晝又道:「雙手抱頭。」
辛良遙似乎沒有聽清,一動不動。
「雙手抱頭!別再讓我說第二遍!」杜曇晝加重了語氣:「莫遲已經在我面前流了半刻鐘的血,我的耐性早就用光了!」
辛良遙緩緩抬起手,雙臂慢慢向後彎曲,好像馬上就要抱住後腦了。
突然間,他的手指在袖中一動,迅速抓出一枚圓形的鎏金球。
莫遲見過這東西,它也是一種小型的火藥,只要一受到重擊就會馬上爆炸,雖不致死,卻也足夠讓敵人受到重傷。
「小心他手裡有火藥!」莫遲抄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傾力朝辛良遙的手腕砸去。
辛良遙聽到他的斷喝,馬上將鎏金球扔到杜曇晝腳下。
杜曇晝一驚,手上力度立馬鬆了。
辛良遙把喬沅往身前一扯,抓著她的手就往旁邊的山林跑去。
杜曇晝身手極快,陡然出劍,用巧勁將劍尖在鎏金球上輕輕一抬,小球往上一彈,被他一把收於掌中。
杜曇晝攥緊小球,轉身就要去追辛良遙。
就在這時,附近的密林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男人在後面大喊:「官爺!我家小姐就在前面!我找到她了!」
來人正是喬沅的馬夫。
他在離開川縣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把喬沅一個人扔在剛剛塌方過的礦洞著實不安全,於是想要回去找她。
但馬夫也不是個傻子,他很明白,要是喬沅真出了什麼事,只憑他一個人也做不到什麼。
所以他沒有馬上撥馬回頭,而是緊急趕到了最近的驛站。
驛站常年都有官軍駐紮,驛丞聽說是喬和昶的女兒進了鐵礦,又聽說礦洞剛發生了塌方,一刻也不敢怠慢,率領驛站衛士跟著馬夫趕來了礦山。
喬和昶畢竟是國舅,誰也不知道哪天皇帝高興了,會不會就讓他恢復爵位,故而誰也不敢輕慢。
杜曇晝此前在來川縣的路上,曾於那間驛站有過短暫停留,驛丞很快認出了他,遠遠就喊:「杜大人!您怎會在此?」
杜曇晝指著辛良遙奔逃的背影,厲聲呵道:「那人是焉彌奸細!他挾持了喬和昶之女!眾官軍速速替本官將其拿下!」
驛丞一愣,當即帶著手下追了上去。
馬夫也聽到了他的話,急忙喊道:「不要傷了我家小姐!千萬不要傷了她!她沒幾天就要嫁人了!」
辛良遙聞言,拉著喬沅的手倏地一抖,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喬沅一眼,然後鬆開了她的手腕,獨自一人向前方的山林跑去。
「辛良遙!」喬沅立即就想追上去,沒跑幾步就被地上的樹根絆了一跤,重重撲倒在地。
辛良遙頭也不回地往前逃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她視線盡頭。
喬沅愣愣地坐在地上,直到身後的官兵追了上來,見喬沅無事,其餘人都繼續追向辛良遙逃離的方向。
只有馬夫氣喘吁吁地在她旁邊停下:「小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與此同時,杜曇晝幾步跑到莫遲身前,二話不說,撕下衣服就要給他包紮。
三稜錐造成的傷口雖不大,但血流難止。
「沒事的沒事的!」杜曇晝不停安撫他:「等我把傷口纏住就不疼了,馬上就沒事了!」
誰料莫遲在他手臂上使勁一撐,搖晃著站了起來:「我不能放走辛良遙,我要去殺他。」
「不准去!」杜曇晝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固定著他不准他動彈:「那麼多人都去追了!哪裡輪得到你?!」
莫遲還在掙扎:「不行,他智謀高超,倘若留他一命,日後定有後患。」
「那也用不著你!」杜曇晝火冒三丈:「大承男人都死光了嗎!還是你要把所有焉彌人全都殺了?!」
莫遲只是搖頭,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眼神都顯得渙散,說出的話虛弱不堪:「……他是不同的,他是處邪朱聞的家臣。」
但凡牽扯到處邪朱聞,莫遲總是頑固又執拗,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杜曇晝收攏手臂,將他牢牢抱在懷裡:「那也不准去!天塌下來也有我撐著!用不著你去強撐!」
杜曇晝呼吸起伏劇烈,雙臂都在輕輕顫抖,莫遲肩膀的傷足夠讓得他憂心得魂飛魄散,他太害怕在莫遲身上見到一絲一毫新增的傷口了。
莫遲在他懷裡消停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捧起了他的臉。
杜曇晝正想開口,陡然感覺到唇上傳來一陣熱意——莫遲扶著他的下巴,對準他的嘴用力親了下去。
隨著他重重地親吻,他嘴裡的血沫逐漸沾染上杜曇晝的舌尖。
那股咸腥的味道讓杜曇晝冷不丁一激靈,他驀地推開莫遲,想要檢查他的傷。
莫遲卻趁機在他胸口的穴位上一按,杜曇晝渾身一僵,被他定在原地。
「……我殺了他就回來。」他用手蹭掉杜曇晝唇邊被他親上的血:「你這麼好看……我才捨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