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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在他腳邊,放著一個大箱子,看著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什麼。
小舟默默前行,兩個人誰也都不言語。
等到了小島邊,船工停好了船,辛良遙扛著箱子從船上下來,徑直往匪寨里走。
寨中空空如也,連一隻停留的飛鳥都沒有。
船工見那箱子著實重得慌,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辛良遙制止。
「無妨。」辛良遙力氣比船工想像的大得多,扛著沉重的木箱,說話也不顯得費力:「你在船上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他帶著箱子走進匪寨,船工耐心地等在船頭。
如辛良遙所言,沒有過去多久,船工就見到他從寨子裡出來了。
方才那個木箱已經不見了,不知道被他放在了什麼地方。
「走吧。」辛良遙快步上船:「記得,今夜的事誰都不要提起。」
船工連連應下,隨後撐起搖櫓。
小舟劃開水面,消無聲息地離開了小島,向馥州城方向駛去。
同一時刻,延通寺附近的地下黑市,杜曇晝和時方硯正準備走進去,就被身後的莫遲叫住了:「你們倆幹什麼?」
杜曇晝&時方硯異口同聲:「當然是去黑市。」
「就憑你們兩個?就像查出伍家有沒有在裡面販私鹽?」莫遲的語氣和眼神都充滿懷疑。
杜曇晝奇怪道:「為何不能?」
時方硯也學著他說話:「為何不能?」
「……」莫遲恨不能以手扶額:「你們一個看上去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另一個看著就像臨淳湖上的漁夫,這麼奇怪的兩個人組合在一起,黑市上那些商人隨便一瞧,就能察覺出異樣,能對你們說幾句實話?」
莫遲擠過二人,走到前面,回頭對杜曇晝道:「我要是伍睿霖,一看到你必定拔腿就跑,絕對不會在黑市上現身。」
又對時方硯說:「還有你,長得一臉憨厚,一看就是良民,我要是賣家,絕對不會和你做生意。你當時能在這裡買到鹽,完全是對方根本不屑於懷疑你的緣故,可你要是想見到背後的大老闆,就不太可能了。」
杜時兩位大人再一次同聲共氣:「那怎麼辦?」
「等著。」莫遲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話,轉身進了黑市。
杜曇晝在外頭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不行,我得跟進去瞧瞧。時大人,你留守於此,要是見到伍睿傑來了,就想辦法進去通知我。」
不等時方硯開口,杜曇晝轉過身,朝黑市大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杜大人!」時方硯用氣聲喊他:「你要去哪裡?」
杜曇晝:「我從後面兜進去,免得遇到莫遲還要被他批評一頓。」
杜曇晝走得飛快,身形迅速消失在街角拐彎處,徒留時方硯滿懷敬佩地站在原地:
「杜大人真是虛懷若谷,莫大人比他官低一級,還是他的護衛,都能夠隨意地批評他。杜大人此番容人之量,屬實讓人感慨,看來我要跟他學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
莫遲腳步輕便,不過一會兒工夫,就穿過擁擠的人群,繞著黑市走了一圈。
他若是想不引人注意,就能將自己的行跡完全掩蓋,走了這麼一大圈,那麼多心明眼亮的精明商人,沒有一個多留意了他一眼。
一圈走下來,莫遲注意到,黑市上賣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賣鐵礦石的。
若說是喬和昶將鐵礦管理得極嚴的緣故,莫遲是不信的。
任憑他管束得多麼嚴格,那川縣鐵礦遠在城郊,距離馥州城都有一二十里路,離喬府就更遠了。
鞭長莫及,喬和昶又沒有天天住在礦山上,要是有人想要偷偷盜出礦石,拿到黑市上販售,簡直比水匪運官鹽還要輕鬆。
唯一的解釋,只能出在辛良遙身上。
往好的地方想,是他辛良遙為人正直、治下嚴格,所有押送的鐵礦都被他安安全全地送到了碼頭上,一點歪念頭都沒動,所以鐵礦石沒有半點流出來的。
往壞處想……
莫遲想了許久,偏偏思路就和這黑市上的狀況一樣,紛亂複雜,理不清頭緒。
往壞處想,辛良遙又能做什麼呢?
莫遲總感覺,自己隱隱約約地摸到了某個真相的邊緣。
但不知是線索太少,還是那個真相連他本人都不願意相信,他就是無法穿透迷霧,看清隱藏在種種疑團背後的實情。
莫遲不再停留於此,他轉過身,抬腿朝一個空蕩蕩的攤位走去。
別的攤位上都堆滿了要買的商品,只有這個攤位什麼都沒有,膀大腰圓的攤主坐在後頭,用一把蒲扇蓋住了臉。
站在攤位前,莫遲換上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漠表情,對著攤主冷冰冰地說:「起來幹活了,我家主人要買鹽。」
杜曇晝在黑市後方的小巷上,找到一扇窄窄的門洞,木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門外堆放了許多雜物筐,不移開它們是走不進去的。
杜曇晝靈機一動,摸出手帕系在脖子上假裝汗巾,再把手帕上半部分往上提,遮住了下半張臉。
加上他來之前特意換上的便服,別人乍眼一看,都會以為他是誰家的僱工。
杜曇晝抬起幾個空竹筐,裝作運貨的幫工,從小門擠進了黑市。
抬著竹筐穿行於人群中,除了偶爾有幾個因為他的身高而側目看他的人,杜曇晝沒有引起太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