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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夫人讓他無需客氣。

    杜曇晝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禮貌道:「國舅爺被下官和刺史大人抓了,眼下就關在州府。夫人請放心,國舅爺不在地牢,他單獨關在暗室里,有吃有喝,沒有需要夫人操心的地方。」

    「什麼?!」寧彤大驚失色,又急又怒:「我夫君是天子親封的異姓王,是陛下的親舅舅!你們怎麼敢毫無理由地將他關起來?!還有沒有王法了!」

    冉遙垂著頭拱著手不敢言語,杜曇晝卻溫和寬慰道:「夫人莫要驚慌,下官行事從來不會無憑無據,如此做法,自然有下官的理由。」

    寧彤當然不會輕易接受他的言論,指著他斥道:「莫說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馥州百姓,就算喬和昶他真的犯了天大的罪,也該由陛下派欽差拿他問罪!你一個四品的臨台侍郎,有什麼資格抓他?!」

    杜曇晝不解釋也不回答:「夫人息怒,下官此番前來只是行通知之責,至於國舅爺究竟犯了哪門哪法,下官自會在審訊後告知於天下,屆時夫人自然會知曉了。」

    寧彤氣得眉毛都恨不得豎起來,她沒想到原本是給女兒看上的女婿,怎麼到頭來女婿沒當成,居然變成了抓了自己夫婿的人?!

    她臉色鐵青,嘴唇顫抖,怒指著杜曇晝卻說不出半句話。

    不顧寧彤如何怒意滔天,杜曇晝躬身行了個禮,轉頭就帶著冉遙離開了。

    冉遙走得一步三回頭,幾次還想沖回來向寧彤分辯幾句,要不是杜曇晝攔著,只怕他都要跪在國舅夫人面前磕頭謝罪了。

    杜曇晝拉著他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嘴裡還揶揄道:「冉大人身為一方刺史,怎麼說都也是個四品大員,這麼怕國舅夫人又是為何?」

    冉遙又是跺腳又是嘆氣,可恨他是個文官,力氣沒杜曇晝打,就是掙不脫他那鐵鉗一樣的胳膊。

    「杜大人啊!你把事做得這麼絕,到時候你拍屁股跑了,留下我在馥州和喬國舅面面相覷!你說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他?!」

    冉遙哭喪著臉:「萬一以後陛下怪罪起來,你是陛下面前的紅人,犯了再大的錯陛下也不會深究,那到時候還不是拿我這個刺史開刀?!」

    杜曇晝搖了搖頭,口吻里多了幾絲無奈:「冉大人,虧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居然還猜不透聖意。要是陛下真的對國舅爺全然信任,還會把我和時方硯派來馥州嗎?」

    冉遙一愣,愕然道:「你是說——是說陛下早就想處理國舅爺了?」

    杜曇晝憐憫地瞥他一眼:「年前陛下急急把你叫入京中,命你調查馥州官鹽的時候,你都沒有想明白這點麼?」

    冉遙「嘶」了一聲,腦子裡把前塵過往轉了一圈,越想越覺得杜曇晝說得有理:

    「那時我還當陛下只是讓我敲山震虎,對喬國舅略施提點罷了。如今想來,聖上特意讓你來參加喬府婚宴,表面上是為了表示重視,實則是想讓你藉此進入馥州調查?」

    杜曇晝但笑不語,從他接到旨意要來馥州之時,他就明白褚琮真正的意思了。

    冉遙心也不慌了,氣也不喘了,連腰板都挺直了:「我真是愚鈍吶!早知如此,我早就大刀闊斧地開幹了!何須等到現在?」

    「冉大人為人謹慎,做事小心些也是應該的。」

    冉遙臉上的皺紋都平了不少:「杜大人這招打草驚蛇實在高明!我這就派人把喬國舅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保證馥州城上到九十下到三歲人人知曉!然後再把國舅府嚴密監控起來,靜待其變!」

    杜曇晝讚許地點了點頭。

    冉遙想到什麼,又說:「可是喬府內的狀況,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杜曇晝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邁步朝前走去。

    「杜大人,你這笑是什麼意思?」冉遙三兩步跟上:「你別光笑啊!也跟我透露幾句你的安排啊!」

    身後,州府的衛兵攔住了寧彤。

    寧彤怒道:「我是二品誥命的國舅夫人!你們誰敢動我?!」

    衛兵恭恭敬敬地說:「卑職不敢攔夫人,卑職只是奉杜大人之命,從現在開始,無論國舅府任何人出入,都要由州府的侍衛一路跟隨。卑職只是聽話辦事,夫人若是有不滿,就請向杜大人發吧。」

    這番話明顯是杜曇晝事先就教給他們的。

    「你們——哼!」寧彤怒一甩袖,踩著重重的腳步,火冒三丈地回府了。

    士兵們立刻包圍上來,牢牢看住了喬府的大門。

    府里的下人聽到了動靜,都有些惶恐不安,寧彤一進門就呵道:「慌什麼?!天還沒塌國舅爺還沒死!你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的給誰看!都給我各回其位!要是有誰偷懶怠慢,別怪我從嚴處置!」

    消息很快傳到喬沅院中,柔真很是驚慌,嚇得立馬攥緊了喬沅的手。

    喬沅依舊很冷靜:「別怕,我爹是陛下御賜的柱國,除非犯了大錯,否則絕不會有事。」

    柔真慌張地問:「老爺若是……若是真犯了大錯……」

    「要是他真做了皇帝也無法原諒的錯事,我們就是再著急,又有什麼用呢?」喬沅淡淡道。

    柔真見她的模樣,慢慢冷靜下來。

    她們主僕穩得下心,院裡的其他下人卻做不到,也沒心思幹活了,都湊到外面的隱蔽處議論紛紛。

    整個小院裡,只剩下一個侍女,還在心無旁騖地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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