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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那剩下的水匪如何能與之相爭?
莫遲沒有給他搜腸刮肚思考對策的機會,他將插在雙刀客頸間的刀使力一拔,緊接著一個旋身,將刀架在了匪首頸間。
「讓你的人停下。」莫遲喘著粗氣,頭髮散亂,衣服凌亂,可那雙眼睛射出的陰森殺意,卻沒有削減分毫。
但出乎意料的是,匪首的身法並不差,甚至可以說相當靈活。
在莫遲剛說完話的當口,他就立馬彎身一蹲,以一個極其柔軟靈巧的姿勢躲開了莫遲的刀鋒。
莫遲迅速持刀下劈,而此時匪首陡然起身,手中冷光一閃。
原來他剛才趁蹲身,抽出了腰間的連環刀。
他看出了莫遲的右手受傷,根本不去擊他的刀,反而手拿連環刀砍向莫遲的手腕。
莫遲下意識一躲。
可匪首的攻擊也是佯攻,他接著莫遲抬手躲避之際,從他身前飛速掠過,一把連環刀直指深陷水匪包圍的杜曇晝而去。
杜曇晝所有精力都用來應戰眾匪賊,當匪首向他刺來時,他敏銳地察覺到腦後的劍風,卻已無暇回身相抗。
在杜曇晝的無力回擊和莫遲的霎時分神之中,匪首一刀劃向杜曇晝的腿,在他的左腿上留下了第二道血痕。
杜曇晝吃痛,單膝跪地。
匪首傾身而上,攜眾手下將杜曇晝擒獲。
「不許動!」匪首把刀架在杜曇晝脖子上,厲聲對身後兇猛急襲而來的莫遲喝令道:「站住!不准過來!把刀放下!」
莫遲腳步一滯,卻沒有如匪首所希望的那樣停下,而是繼續拎著刀,一步步走向他。
匪首把刀架在杜曇晝脖子上,拽著他一點點後退,退到了樓板邊緣。
其餘水匪舉著刀,如臨大敵般包圍著莫遲,卻也無人敢上去阻攔,整個包圍圈都隨著莫遲的腳步步步後退。
這其實是很奇怪的。
莫遲只有一個人,他面容清秀,身材瘦削,半點也不魁梧,穿的衣服都顯得空空蕩蕩的,一頭黑髮只用布條綁在腦後,髮絲被風吹得凌亂飛揚。
剛經歷過一場苦戰,他的衣服凌亂不堪,沾了地上的灰,右手還有傷,唇邊仍殘留著血痕。
他手中不過一把長刀,身後也沒有千軍萬馬相助。
但就是這樣形單影隻的一個人,只是倒提著刀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就能讓匪寨上下望而生畏,沒有誰敢輕舉妄動。
匪首衝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莫遲高聲道:「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朝下面的水池看一眼!」
莫遲腳步不停,眼睛向下,餘光輕蔑地一掃。
與之前的深坑底部一樣,隨著水車轉動,下方的池水裡也慢慢升起一排排倒插的尖刀,很快布滿整面池底。
漁網裡,辛良遙和喬沅本來正焦急地注視著頂樓的狀況。
見到腳下冷光四起,喬沅嚇得差點驚叫出聲,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辛良遙也是一驚,原本他還想趁莫遲與匪賊纏鬥之際,想辦法解開漁網自救。
可現在,他又不得不感謝這張大網,幸虧它足夠結實,才不至於讓他與喬沅一起,被扎死在這密密匝匝的尖刀叢里。
莫遲冷哼一聲,嘲諷道:「你們這些鼠輩,也只會搞這種低劣的把戲了。」
匪首猙獰一笑,威脅他說:「若你再不束手就擒,我便解開那張漁網,到時你那兩個同伴就要命喪當場了!」
莫遲曲起左臂,將刀刃在袖管上重重擦過,拭去刀身上殘存的血跡,幽幽開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莫遲那雙眼睛,如捕獵的野獸般,從頭到尾都死死盯著匪首的雙眼。
從他身上散發的狠戾殺意,一刻也沒有停息。
匪首也算是個狠角色,從前帶著各路手下截殺護船官兵時,也是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但莫遲那雙燃燒著隱隱怒火的黑眸,卻看得他心中一駭。
莫遲不是在故作不在意,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那網中二人的生死。
就算匪首當著他的面把那兩個人都殺了,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
匪首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行走臨淳湖多年,人殺了不少,卻第一次產生了畏懼之心。
面前這個人不是普通護衛,甚至不是尋常高手,他必定是見過了太過血腥的殺戮,才能煉出這樣一副銅皮鐵骨。
……等等。
如果他真的能無動於衷,為何還不拿著刀衝上來大開殺戒?
難道——?!
匪首驀地看向杜曇晝,很快找到了莫遲的命門所在。
——是因為匪首手裡有杜曇晝在,莫遲才投鼠忌器,無法肆無忌憚地拔刀而上。
匪首二話不說,將杜曇晝按在樓板邊緣,陰惻惻道:「那兩人你不在乎,那他呢?」
莫遲眉心一跳,壓下眼尾,周身殺氣釋放得更加徹底,讓人不敢逼視。
匪首知道自己抓對人了,他陰森森地說:「站在原地!把右手放到我能看見的地方,然後把刀扔掉!否則我就把他推下去了!」
匪首壓著杜曇晝站在樓板邊緣,杜曇晝的上半身已經懸空,匪首隻要一鬆手,他就會掉下去。
莫遲終於停下了腳步,他那雙猛獸般鋒銳的眼睛如眈眈虎視,直勾勾望著匪首,一下都不眨。
匪首下了最後通牒:「把刀扔掉!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