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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喬沅點點頭。
男子深深皺起了眉,須臾後,他沉重地說:「我想,我知道你被抓的原因了。」
他頓了頓,對喬沅道:「延通寺很可能是水匪在馥州城進行暗中交易的地點,我也是去了那裡,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匪寨頂層。
在點燃的火把引領的通路盡頭,地面上有一道鐵門。
莫遲拉起鐵門,下方又是一排往下延伸的木梯。
莫遲身先士卒,第一個走了下去,卻在下至一半的時候陡然停下動作。
回身望向後方,凝神聽了半刻,莫遲手扶木梯邊緣,腳在梯級上用力一踩,騰身而起,跳了上來。
他顧不上解釋,當即關閉了鐵門,在門即將合上時,還特意放緩了手上的力氣,確保門在閉合時不發出任何一點響動。
「有人來了。」做完這一切,他才對杜曇晝和辛良遙解釋:「來人只有兩個,腳步很急,像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三人圍著鐵門靜靜等待,腳步聲越來越近,隔著樓板和鐵門,三個人都能聽見那急促而紛亂的聲音。
不多時,腳步聲突然停止,緊接著是打開門和關門的聲響。
再後來,樓下就是一片安靜了。
辛良遙悄聲問:「他們是走進房間裡了嗎?」
莫遲點點頭。
杜曇晝沉思少頃,對二人說:「最頂上這一層什麼都沒有,很有可能是水匪用來故布疑陣的,而從樓下開始,才算真正進入了匪寨。能住在匪寨最高層的,定然不是普通水匪,就算不是匪首,也應該是寨內軍師級別的人物。」
莫遲贊同道:「不錯,他們步履匆匆,應是發生了緊急情況,我們應該藉此探聽消息,說不定能偷聽到喬沅的下落。」
杜曇晝不由分說,直接拉開了鐵門,而在門剛好開到能容一人經過時,莫遲就手持長刀,順著木梯滑了下去。
他沒有再踩梯級,而是扶著木梯左右兩側,像滑竹竿一樣溜了下去。
他對身體的控制力相當驚人,以這麼快的速度滑下去,落地時卻沒有任何動靜,就像山林間矯健行走的狸貓,行動兇猛又隱秘。
救喬沅要緊,辛良遙來不及在心內嘆服,跟在杜曇晝身後走下了木梯。
辛良遙多年不親自走鏢,身手難免生疏,下樓梯時還差點踩到杜曇晝的手背。
等到他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下木梯時,莫遲已經找到二人走入的那扇門了。
莫遲將耳朵覆在門板後,閉上眼睛,凝神聽著門後說話聲。
辛良遙也學著他的樣子,附耳在門背後。
聽了一會兒,臉上漸漸騰起困惑的表情——木板這麼厚,什麼都聽不見。
抬眼看向杜曇晝想要尋求解答,卻見杜侍郎只安靜守在莫遲背後,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留神觀察著整層樓的情況。
辛良遙疑惑的神情實在太過明顯,杜曇晝不經意用餘光瞥到,怔了怔,旋即對他輕微地搖搖頭,用口型告訴他:「偷聽需要訓練,你我是聽不出來的。」
莫遲閉目細聽,腦海里,所有的閒雜念頭悉數退去,唯有神識愈發清明。
很快,門板後細微的話語聲像是穿透木門而來,逐漸清晰可聞。
聽了一會兒,莫遲緩緩睜眼,語氣略帶沉凝:「裡面的人,有一個是喬和昶。」
杜曇晝神情一滯。
辛良遙瞪大雙眼,不敢置信,他壓低聲線,倒提著眉毛,啞聲對莫遲說:「不可能吧!他怎會和水匪有牽扯?而且……他可是喬遠的親生父親,怎會將她抓走?!」
莫遲並不回答,只道:「各種緣由我不清楚,但那人定是喬和昶,我不會聽錯。」
辛良遙張大眼睛盯著他看了須臾,慢慢直起了身。
他不知道眼前人的來歷,他明白對方犀利的身手和莫名其妙的自信來自何處。
但莫遲身上自帶一股毋庸置疑的氣場,好像只要是他說的話,哪怕是錯的,聽的人也會相信是對的。
辛良遙幾乎沒有太掙扎,就被莫遲的氣定神閒說服了,他很快相信了他的判斷。
「這可超出在下的想像了……」辛良遙很是苦惱無措:「在下本是來救喬沅,誰能想到會在匪寨見到喬國舅呢?他可是在下未來的丈人啊……這可如何是好?」
房裡的說話聲陡然提高,這下杜曇晝和辛良遙兩個沒受過訓練的人,也能聽清裡面的聲音了。
「……果然是國舅爺。」辛良遙認出了他的聲線:「大人真是好耳力。」
國舅爺與另一人像是起了爭執,起初還不太聽得清他說的話究竟是什麼,隨後隨著他怒氣越來越積攢,音量也越來越大,到後來都震得木門隱隱顫動。
喬和昶火冒三丈,怒氣沖沖斥道:「老夫每年給你們水匪送來多少官鹽!條件從來只有一個,讓你們消停消停再消停!不要去搶湖上走水路的商客!可你倒好,其他商人你是不搶了,直接打劫了官船!還殺了十幾個護船官兵!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還想讓老夫為你們善後?!沒門!」
對方的態度卻冷靜多了,只聽他冷笑一聲:「國舅爺怕是搞錯了因果吧,明明是您給我們的官鹽質量越來越差,數量也比從前少得多。您利用我們水匪,在皇帝和世人面前博了多少美名,利用完我們之後又想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