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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面前一片漆黑,根本無法視物。

    起初,迷迷糊糊的喬沅還以為她身處一間暗室。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恍恍惚惚反應過來——她看不見東西是因為眼睛上被人蒙了黑布,而她覺得身體搖晃不休,也不是頭太暈的緣故,是因為她此時正身處一艘船上。

    而她的手和腳,都被繩索緊緊捆住了。

    有人在延通寺打暈了她,還把她捆起來放到了一艘船上。

    意識到這一點,喬沅陡然掙動了一下,昏聵的神識立刻清醒了大半。

    是誰抓了她?他們知道她是喬和昶的女兒麼?這艘船究竟要往哪裡去?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心臟在胸膛里飛速跳動,渾身的血色霎時消退,手心一片冰涼。

    喬沅的耳膜嗡嗡作響,腦子裡一團亂糟,好一會兒都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外界的一切仿佛都離她遠去。

    她從極度的驚恐中,勉強擠出一絲理智,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深深喘了幾口氣後,她發現亂成一鍋粥的大腦,終於能稍稍進行一些思考了。

    失蹤前,她是跟著侍女柔真去了延通寺後院。

    暈過去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見到了藏經室里被五花大綁的柔真。

    而柔真又是跟著喬府管家而去的。

    柔真的親爹應當不會對她下手,難道有賊人藏在了延通寺,伺機將她和喬沅一起抓走了嗎?

    喬沅的眼睛看不見,無法確定柔真是否在自己身邊。

    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什麼樣的人會抓自己。

    若柔真也和她一起被帶走,那家裡人能不能知道她被人抓走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發現她失蹤,他們會派人來尋她嗎?

    驚慌無措之中,耳邊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喬沅想了半天才聽出來,那是她手腕上的玉鐲碰到了船身所發出的響動。

    想到這枚玉鐲,喬沅的心居然神奇地平靜了下來。

    這枚鑲金的綠鐲子是她及笄那年,辛良遙送來的生辰賀禮,她收到後,就一直戴在手上。

    她顫抖著舒了口氣,就算喬家人不找她,辛良遙也一定會來尋找她的下落。

    辛良遙如此聰明能幹,說不定早就察覺到她被歹人抓走,已經帶人到處尋她了。

    喬沅冷靜下來。

    她必須要設法留下記號,讓辛良遙能更快找到她。

    雖然看不見,但她還能聽,還能摸。

    她留神細細聽了一會兒,能聽到隱約的水聲,說明她確實是在水上。

    馥州唯一的水域,只有臨淳湖,喬沅很確定,她此時就在湖面上。

    而且她所在的這艘船,不是一葉扁舟,而是艘不小的船。

    因為水聲聽上去離得很遠,她肯定不是在甲板上,而是在船艙內。

    喬沅不知周圍有沒有人監視,她故意大幅度地動了動腿。

    繡鞋撞在船身上,發出低低的響動。

    喬沅聽了一會兒,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傳來,推測船艙中應該只有她一人。

    喬沅膽子大了起來,她用被捆住的手,在身側的船身上來回摸索,摸了摸去卻都只摸到船板。

    喬沅不死心,掙扎著站了起來,繼續往高處摸。

    沒摸多久,她就驚喜地發現,她所在的船艙果然有一扇窗戶,而窗戶竟然沒有鎖,被她輕輕一推,就推開了一條縫。

    喬沅大喜,更讓她高興的是,她的雙手雖然被縛住,可那枚玉鐲卻在靠近手掌的位置,沒有被繩子捆住。

    喬沅抬起胳膊,用牙咬住袖口,用力一扯,咬下了袖子上的一塊布。

    她用布裹住玉鐲,想要把此物當做記號,扔出船外。

    問題是,如果船一直行駛在湖中央,她的玉鐲就算被扔出去,也只會沉到湖底,不可能被任何人看見。

    正當喬沅思考計策之時,船艙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喬沅當即倒地,把玉鐲塞入袖中,然後癱軟四肢,裝出還在昏迷中未曾醒來的假象。

    不一會兒就有人推門進來,有人說:「這就是你們綁回來的女人?」

    「是。」另一人道:「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延通寺,我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怕她壞事,只好將她綁來了。」

    「不准欺侮女子,這是老大定下的規矩,還記得吧?」

    「當然!那這女的該怎麼辦?殺了?」

    「我也不知道,算了!先帶回去,等老大定奪!」

    兩個人關上了艙門,卻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門口閒聊。

    一人說:「馬上就要經過那艘官船了,你說老大為什麼非要讓人去搶官鹽啊?」

    「誰曉得呢!聽派出去的兄弟說,他們還殺了不少官兵,現在屍體還在船里呢!這大半夜的,從那兒經過,我都覺得怪滲人的!也不明白老大為什麼要把那艘船拖到這裡來。」

    喬沅很快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出一件事:

    這群人不久前搶了官鹽,殺了官兵,還把官船劫了過來。

    喬沅的大腦轉得飛快。

    官鹽被搶是大事,官府定會派人來搜查,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找到這艘船。

    只要她把玉鐲丟到船上,遲早都會被人發現。

    說干就干。

    喬沅摸著船板,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一點點把窗戶推開一條細縫,感受著湖上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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