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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杜曇晝眯了眯眼:「辛公子怎知我們二人住在此地?」
「回大人的話。」辛良遙溫和地笑笑:「這間客棧也是區區不才在下辛某人的家業。」
客房裡,小二已經把杜曇晝沐浴用的木桶撤下。
杜曇晝半濕的頭髮被他用玉簪隨意挽在腦後,腰間也只用一根布腰帶,松松垮垮地將外袍系住。
他坐在桌邊,手撐著下巴,聽辛良遙說話。
莫遲在一旁正襟危坐,連兩隻手都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像是學堂里認真聽夫子講課的學生。
辛良遙眉宇間露出一絲憂色,他斟酌了片刻言辭,謹慎道:「二位大人,應當見過喬國舅的女兒,喬沅娘子吧?她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延通寺廟會,可是一直到剛才都沒有回到府中。如此深夜還逗留在外不歸家,絕不是她的品行,在下擔心,她會否遇到了什麼意外。」
杜曇晝挑眉道:「辛公子對喬沅的行蹤好像了如指掌,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又與你非親非故,你怎麼知道她去了哪裡?又怎知她尚未歸家?」
辛良遙停頓須臾,坦誠道:「實不相瞞,在下的辛府就在國舅爺府邸北面,說起來,與喬沅所住的小院不過兩牆之隔。只要站在在下府中的二層樓上,就能見到喬沅娘子的臥房。」
此事,杜曇晝已經從莫遲那裡聽說了。
辛良遙又道:「啊當然!只是能看到喬娘子臥房北面的院牆而已,絕對看不清院子裡的人!在下絕不是那種暗中窺視女子的宵小,不過確實能從院牆的縫隙,看出屋裡是否有點燈。剛才在下已然看過,喬娘子的房中仍是漆黑一片,她肯定還未歸家。」
杜曇晝想了想莫遲曾經對他說過的,有關辛良遙和喬沅的話。
「辛公子,你喜歡喬沅,是麼?」
辛良遙倏地抬起頭。
杜曇晝像是在問他,實則心中早有定論。
看著他相當篤定的眼神,辛良遙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這位杜大人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出來的,只是點點頭,迅速地承認了。
「大人說得沒錯,還請為在下保密,在下尚未上門提親,傳出去,只怕對喬沅名聲不利。」
杜曇晝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莫遲,轉而稱讚辛良遙道:「辛公子行事真是坦蕩,對真實的心意從不遮掩,也不會選擇逃避,著實是男子中的典範。」
說完,餘光又掃向莫遲。
莫遲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假裝沒聽見。
辛良遙面上沒什麼欣喜之情,只說:「杜大人謬讚了,今日天黑後,在下見喬沅遲遲沒有回府,便找了她常去的那間胭脂水粉鋪的掌柜,讓她以給喬沅送唇脂為由,去喬府打聽她的去處。」
「那間水粉鋪不會也是辛老闆家的生意?」
辛良遙謙虛地笑了一下,算作默認。
他說:「水粉鋪掌柜回來告訴在下,說喬沅早早就去了延通寺,此時的確沒有回府,但喬家人說她也許是留宿在了延通寺,並沒有十分關心她的下落。」
杜曇晝明白辛良遙的話外之音。
喬沅作為喬府庶女,國舅爺夫婦雖然對她表面上還算愛護,實際心裡能有多看重,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如果夜不歸家的人換做喬從露,國舅夫人早就派人去尋了。
辛良遙又道:「掌柜還說,據她打聽,國舅爺也是一早就出了府,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杜曇晝不言不語,至少辛良遙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意思。
他也不關心國舅遇到了什麼事,繼續對杜曇晝道:「在下聽聞後,直接帶人去了延通寺,趕到時,寺里的山門早就關了。在下詢問值守的僧人,得知延通寺今日並沒有香客留宿。也就是說,喬沅今早離開喬府後,就不知去向了。」
辛良遙本來想直奔州府,請府衙為他尋人。
可一來他害怕把事情鬧大,與喬沅名聲不利;二來他與喬沅又不沾親帶故,沒有任何立場替喬家人尋她。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馥州城裡唯一能幫他找人的杜曇晝。
「杜大人。」辛良遙站起身,深深一拜:「還請看在喬國舅的面子上,替他和在下尋一尋喬沅的行蹤。」
杜曇晝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辛公子先請不要著急,喬沅是國舅爺的女兒,本官相信馥州城無人敢對她下手。本官有要事在身,明日清晨便要出城,但本官答應你,待城外事了,定會替你和國舅爺尋找喬沅的去向。」
辛良遙自是千恩萬謝,臨走前,還再三叮囑,此事千萬不能鬧大,不要影響了喬沅的清譽。
送走了辛良遙,莫遲有點不明白:「說不定喬沅只是借宿在了友人家,說不定她是去了別的什麼地方,只是那水粉鋪掌柜沒有打聽到罷了,辛良遙何須如此憂心忡忡?還大張旗鼓跑來請你幫忙?」
杜曇晝不咸不淡道:「那是因為他關心則亂,要是你有一天也不聲不響地不見了,我也會這樣找你的。」
莫遲倏地閉嘴。
半晌後,乾乾笑了笑,道:「哈、哈哈,我就不打擾杜大人休息了,明天早上出門去臨淳湖的時候別忘了叫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同時,臨淳湖上。
喬沅從昏沉中艱難地醒來,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還在半空中飄蕩,連帶著身體都在左右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