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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嗖地一下整個人都彈;了起來,然後迅速砰的一聲撞到了頭。
他捂著額頭坐回原位,臉頰通紅,疼得倒抽冷氣,嘴上還要急著分辯:「我、我這是一時不慎!不慎摸到了……那裡!我,我——嘶……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遲張口結舌,說出的話一聽就是理屈之人的詞窮之言。
冉遙發誓,絕對不是自己看錯,他真的在杜曇晝臉上察覺到了一絲隱晦的笑意。
也許是從彎了一下嘴角,也許是從鬆了松微皺的眉頭,總之有那麼一剎那,冉遙在杜曇晝眼中見到了旁人難以發覺的竊喜。
只是那份喜悅稍縱即逝,杜曇晝又板起一張臉,雙手一抄,冷冷對莫遲道:「莫護衛就這麼想占長官便宜?」
莫遲語無倫次:「不是不是!我是……不是!」
冉遙身體後仰,背靠車廂,面無表情地看著二人你來我往。
原先他還擔心杜曇晝責怪下屬,還想說萬一莫遲要是被罵了,他還打算為他說幾句好話。
誰知這壓根不是什麼長官責罵粗心的屬下的情節,這兩人根本就是在打情罵俏!
他現在就是後悔,後悔當初應該選擇騎馬,就是手腳發軟從馬背上摔下去,也好過看一出這麼讓人肉麻的戲碼。
杜曇晝又說了幾句看似責備實則是鬧脾氣的話:「反正我在你眼裡只是個臨台侍郎,真要較真起來,我這個四品大員可不是你能隨隨便便摸的,你知道騷擾朝廷命官要負多大的罪責麼?」
「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才沒有、沒有……摸你!」
莫遲一番聲厲內荏的解釋,讓冉遙聽見了,更加無法直視坐在車裡的這兩個人。
他轉過頭,冷漠地看向車外,心如枯井般毫無起伏。
什麼時候才能到川縣啊……?
川縣得此名,只因其多山地,山勢高低不平,形成了多道山川。
川縣礦坑的洞口,就位於其中的一道川內——當地人起名十分隨意,從南往北,第一道山溝叫一道川,第二道叫二道川,以此類推。
三人趕到洞口時,當地負責的官員都圍在外面,還有不少礦工,因為無事可做,蹲在附近等待。
見冉遙到來,幾位官員匆匆迎上來。
「見過冉大人。」「冉大人安好?」「冉大人來得真快!」
礦內的鐵礦石悉數歸國舅爺管,冉遙只關心一件事:「都說無人傷亡,可是真的?」
眾官員紛紛點頭,說是真的。
有人道:「半夜塌的,具體時辰也不知道,還是今早礦工們準備下礦,往裡頭走了幾步,才發現裡面塌了。」
冉遙大鬆一口氣:「沒出人命就好!可派人通知了喬國舅?」
「當然!一出事就派人去了!」有人答道:「只是國舅爺住得遠,只怕沒那麼快能趕到。」
喬和昶不來,誰都不敢下礦,就連杜曇晝也只能站在外面等待。
自從在車上「摸過」杜曇晝以後,莫遲就站在一個離得老遠的位置,還側身背對著他,用身體姿勢表示,他對杜曇晝這個長官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杜曇晝瞥了一眼他逃避的背影,緊了緊牙關。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終於把喬和昶等到了。
要說國舅爺這一天過得也是跌宕起伏。
早上起來,沒過多久,聽說官船被人水匪劫了,火急火燎往臨淳湖趕。
由於國舅府和臨淳湖是在一南一北兩個方向,馬夫是帶著國舅爺穿過了整個馥州城,好不容易趕到湖邊。
又聽留守在那裡的官員說,川縣鐵礦塌方了。
國舅爺一口氣都沒來得及歇,馬不停蹄往川縣趕。
走了快一個時辰,才趕到地方。
拉車的兩匹馬累得都要吐白沫了,被馬夫拉到山澗,埋頭進溪流里一陣噸噸猛喝,半天都不抬頭。
見礦工們都安然無恙,喬和昶也是鬆了口氣,他帶領眾人,點起火把,率先走進了礦洞,要去查看情況。
往洞內步行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面前的通路就被滾落的石塊堵住了。
通道上方的碎石坍塌下來,連同沒來得及全部運走的鐵礦石,將礦洞擋了個嚴嚴實實。
馥州府的司工專司採礦一事,喬和昶把他叫去。
他帶著屬下舉著火,在坍塌的地方四處看了一遍,最後下結論到:「回稟國舅爺,應是開採時的位置不夠準確,沒有完全按照下官為您繪製的圖紙進行採挖,破壞了洞內的結構,才會導致塌方。」
司工又用火把照著四周山壁看了看,道:「不能繼續開挖了,要讓工人將這些落下的鐵礦石和石塊運出,再用木架於整條通路上進行加固,等到加固完成才能繼續,否則定會產生二次塌方。」
喬和昶點了點頭:「辛苦司工了,這裡氣息不流通,呼吸沉悶,諸位還是先隨老夫退出去,再來斟酌此事的應對之法。」
一行人走出礦洞,喬和昶叫來礦工的小頭目,責問他為何不按照圖紙進行開採。
礦頭自然是一番解釋,杜曇晝沒有細聽,而是對司工道:「不知礦志何在?」
礦洞邊上有一排小木房,這些房子是用來給礦工和看場的官員休息用的。
司工叫來屬下,屬下走進木房,不多時,從中拿出了厚厚一疊卷宗。
這疊卷宗就是礦志,裡面詳細記載了每次工人下礦的人數、時間、時長,以及開採出來的鐵礦石的質量與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