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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可鄔夜雪偏要欲蓋彌彰地那麼一擋,杜曇晝立刻起了疑心。
又聽鄔夜雪聲稱她不喜歡吃此物,杜曇晝不再隱藏,開口就將她拆穿。
杜曇晝陡然一問,鄔夜雪驚得渾身一震。
沒想到這位大人把她剛才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進來後卻又不馬上戳穿,而是反覆盤問,直至聽到鄔夜雪說謊,才直言指出這點。
鄔夜雪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杜曇晝沉聲道:「鄔夜雪,本官知道,你身為花魁,自是擅長察言觀色、看人說話。可本官要告訴你,本官不是你的恩客,不要將你的心機用在本官身上。只要你據實相告,若你無罪,本官絕不牽連。」
鄔夜雪閉了閉眼,手指不斷擰動手帕,那繡著金線的昂貴布料,被她拉扯出無數條褶皺。
掙扎良久,鄔夜雪在杜曇晝腳邊跪下,叩首道:「請大人恕罪,只是、只是此事涉及州府,奴家……不敢講,若是被人知道是奴家走漏了風聲,奴家只怕——性命不保!」
杜曇晝思索須臾,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到鄔夜雪面前:「拿著這個,若真有性命之危,用它可保你平安。」
鄔夜雪抬頭一看,瑩潤的玉器上,刻著一個篆體的杜字。
她正要接,杜曇晝卻不鬆手:「不是送給你的,若你所言不虛,伍睿傑失蹤之事真的涉及馥州官員。那麼等馥州事了,本官揪出那幕後真兇之後,你還得還給本官。」
鄔夜雪低聲說是。
杜曇晝這才鬆了手。
鄔夜雪將玉佩放入袖中收好,緩緩起身,來到那塊地毯前,移開了軟墊。
地毯上,果然有一大片暗紫色痕跡。
鄔夜雪輕聲道:「四天前,伍公子來梧桐館找奴家,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位州府內的官員,與他一同駕臨。」
鄔夜雪告訴杜曇晝,那官員沒有穿官服,她是從伍睿傑和他的對話中,聽出對方是在府衙內為官的。
杜曇晝問她:「如何得知?」
鄔夜雪說:「伍公子分明不願意帶他來見奴家,可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領他來了,可見對方身份在他之上,是他不能拒絕的人。」
鄔夜雪又說:「此外,伍公子雖沒有直接稱呼他為大人,言行舉止間,卻對他殷勤恭敬有加。伍家已是馥州城鼎鼎有名的富豪,即使面對辛良遙,他也從未如此恭謙。由此,奴家推測,對方應是官身。」
杜曇晝卻沒有放棄追問,他說:「應該不止這些吧,否則你方才為何表現得如此懼怕?」
鄔夜雪無聲地吞咽了一下,眼中滿是糾結,少頃後,她遲疑地問:「大人真的能保證奴家的安全嗎?」
「自然,否則本官為何要將家傳的玉佩交予你防身?」
聽了這句話,鄔夜雪像是下定了決心,她對杜曇晝說:「奴家害怕,是因為奴家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日,伍睿傑帶著不知名的官員來訪後,沒過多久,兩人就像是有要事相商,把鄔夜雪支了出去。
鄔夜雪在風月場混跡久了,早都消除了任何不必要的好奇心。
對方讓她離開,她就走出房門,遠遠地來到走廊盡頭,依靠在廊間的貴妃榻上,無所事事地等待起來。
不久後,妓館的下人送來茶水點心,其中就有一碟玫瑰漬櫻桃。
鄔夜雪想到自己都被支走了,房中二人應是在討論機密之事,便攔下下人,讓他將茶點放在走廊上,一會兒由她親自送進去。
沒多久,果然聽到屋內傳來伍睿傑的聲音:「夜雪,我們二人談得口渴了,可否送上些茶水?」
「來了。」鄔夜雪應道,走到門口,端起托盤,將東西送了進去。
把茶壺茶杯擺放到桌上時,鄔夜雪注意到,二人面色不善,好像談得不太愉快的樣子。
鄔夜雪看在眼裡,一言不發,放下東西後,轉身就往外走。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
這是鄔夜雪在這銷金窟安身立命的法門。
關好門離開時,鄔夜雪的衣角被門軸夾住了,她隨手一撥,竟然沒拉動,低頭一看,才發現衣角被卡得死緊。
要是用力往外扯,肯定會扯壞這件衣服。
這身衣裙是鄔夜雪最喜愛的一件,她捨不得裙子破損,便蹲下身,抓住衣角一側,一點點往外拉。
就在這時,房中人的說聲猛然大了起來。
最開始的幾句鄔夜雪聽不真切,後面便聽那官員怒道:「伍睿傑!你敢過河拆橋?!你當本官是死的嗎?!你背信棄義,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
到這裡,鄔夜雪都沒有想要進去的念頭。
如此敏感的時刻,她再衝進去,豈不是火上澆油?
屋中沉寂片刻,突然傳來巨大的碰撞聲,動靜之劇烈,像是桌椅全都被打翻在地了一般。
鄔夜雪不能再等,萬一出了大事,她也要被牽連其中了。
她猛地推開門,衣角自然鬆脫出來,她提起裙擺,急急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果然見到桌椅全都傾翻在地,桌上的茶具四處粉碎,那碟玫瑰漬櫻桃也翻倒在地毯上,玫瑰汁***,櫻桃骨碌碌地滾得到處都是。
但鄔夜雪已經顧不上心疼家具,因為此時此刻,伍睿傑正把那官員狠狠壓在地上,高舉拳頭,沙包大的鐵拳隨時都要砸到對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