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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便放心地打開了瓦片。
喬沅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坐在圓桌旁,手裡拿著一套妃白相間的衣裙。
即便讓對女子服飾一無所知的莫遲來看,也瞧得出這套衣服的繡制之精緻。
衣裙的布料在幽微的燭火下,都能閃出如湖水般的粼粼波光。
胸口、大袖和下擺都繡著繁複的蓮花花紋,就連妃紅色的披帛布都是流光溢彩。
桌上擺著一個木盒,喬沅手裡的衣裙就是從盒子裡取出來的,盒子四周雕刻著流水紋,是辛良遙送給她和喬從露的姐妹的禮物。
喬沅撫摸著裙身,臉上露出一點細微的笑意,莫遲只見過她幾面,從沒看過她笑。她總是低眉垂目,一副恭順隱忍的表情,眉宇間還帶著隱隱的清愁。
美則美矣,卻少了些靈動神色,像是漂亮的偶人。
可她今日一笑,讓她那張丰姿冶麗的面容,仿佛從美人圖上活過來似的,明媚動人,令人心神蕩漾。
就連從小服侍她長大的侍女,都在旁邊道:「沅娘還是笑起來好看。」
沅娘立刻收起笑容,有些緊張地問:「我笑了麼?」
「笑笑怎麼了?您也是國舅府正兒八經的大小姐,老爺夫人又都對您十分疼愛,沅娘何須如此謹慎?」
喬沅低低道:「疼愛嗎……我也沒見過別人家是什麼模樣,也許作為庶女,爹娘已經對我足夠疼愛了吧,只是……」
她搖了搖頭,又看向手中的裙子:「無妨,就算爹娘不把我放在心中,我也還有……罷了,沒什麼,歇息吧。」
侍女卻道:「這裡還有一盒點心,沅娘不嘗嘗嗎?這可是玉堂樓的點心,平常想買都要大排長龍呢!」
喬沅打趣她:「我看是你想吃吧。」
侍女嘿嘿一笑。
喬沅打開盒蓋,拈出一塊點心,遞給侍女。
侍女自是歡天喜地地接過,莫遲的注意力卻放在了盒中其餘的糕點上。
昨日他就聽街上的小孩們講,玉堂樓是馥州城最貴的酒家,不僅酒好,做菜也是一絕,不過價格昂貴,只有官員和富商才吃得起。
玉堂樓的老闆不希望自家的食物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所以在酒樓旁另設了間鋪面,專門賣玉堂樓的廚房做出來的點心。
價格實惠公道,出品也毫不偷工減料。
每天,點心鋪外都排滿了人,就只有喬家二公子娶親那天,隊伍短了一些。
每日最多賣到中午,玉堂樓的糕點就會盡售一空,再想吃,也要等到第二日了。
此刻也是酉時二刻,天早就黑了,都到了該睡覺的時辰。
可那餐盒裡玉堂樓的點心,還在不斷冒著熱氣,明顯是剛出爐不久,就到了喬沅手上。
國舅治家嚴格,每日酉時準時關閉府門,除非遇上天大的急事,否則誰也不准出門。
二刻鐘前府門就落了鎖,喬沅這盒熱氣騰騰的點心,是誰給她送來?又是從哪裡送進喬府的?
喬沅也拿起糕點吃了一枚,而後便讓侍女端來熱水準備洗漱了。
莫遲合上瓦片,在屋頂上站直了身體。
喬府還有哪扇門沒有鎖麼?
喬沅的小院在國舅府最北面,小院北邊的牆就緊挨著喬府北面的圍牆。
莫遲跳到圍牆上,朝外看去。
「嗯?」看向某個方向時,他的動作不覺一滯:「那裡是……?」
幾個時辰前,中午時分。
馥州府內,伍鋮中年喪子,心痛自不必說,幾番哭暈過去。
冉遙不忍見其如此傷心,忙派人去找來了郎中。
郎中給伍鋮扎了針,不管用;熬了藥,灌也灌不進去。
正當他和冉遙都一籌莫展時,杜曇晝在伍鋮脖後用力一捏,伍鋮兩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好了。」杜曇晝拍拍手:「這下沒有幾個時辰,他不會醒來了。」
冉遙鬆了口氣。
讓衙役把郎中送走後,冉刺史想起擺在面前的案情,又頭疼起來,嘆氣道:「杜侍郎,依你所見,眼下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啊?」
冉遙派人全城搜查了一上午,既沒有尋到時方硯,也沒聽說有誰在昨夜曾見過伍睿傑。
目前,朝廷命官時方硯失蹤,只留下遺書和官府,魚符卻不見蹤影。
從他失蹤的地方打撈起一具無名屍,本以為就是投湖自盡的時大人,沒承想死的人不僅不是他,還是京中富商伍鋮之子伍睿傑。
一個晚上,馥州城就出了兩件命案,難怪冉遙愁眉苦臉,憂心如焚。
他皺巴著一張苦瓜臉,期待又求助地看向杜曇晝:「現在好了,不僅要去查時方硯的失蹤,還要調查伍睿傑的死因。這二月廿五是吉日,是國舅府大喜的日子,可對我這個老頭子來說,卻是個天大的壞日子!」
「冉大人。」杜曇晝平平穩穩地叫他。
冉遙陡然提起精神,難道是杜曇晝發現了什麼線索?不愧是斷案如神的臨台侍郎,就是慧眼如——
「你今年才四十有五,離老頭子還差很遠呢。」杜曇晝說。
「……」冉遙:「……哦,是嗎?」
我多大年紀了還用你說,我自己不知道嗎?!
杜曇晝思索片刻,問:「伍鋮家除了他們父子,還有什麼親眷?」
冉遙緩了緩顏色,道:「除了伍睿傑,伍鋮還有一子一女,此外他的夫人和老母親也都在。伍鋮一家是馥州本地商人,家大業大,他小兒子很有出息,目前家業都是他操持。伍睿傑是大兒子,沒聽說有很大的本事,但也沒有什麼惡名,就是個尋常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