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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兩個人圍著伍鋮又是掐人中,又是按百會穴,折騰了半天,已過中年的伍鋮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剛看清面前兩人的臉,便開始嚎啕大哭,身體軟得像攤泥,哪怕坐著,都要往地上癱,冉遙抱都抱不住。

    還是杜曇晝力氣大,連拉帶拽將他扶出義莊。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怎麼會——哎喲我的這顆心啊!」

    伍鋮痛哭流涕,雙手不停拍打地面,四十多的人,癱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冉遙緩聲安慰道:「伍鋮,伍鋮你聽本官說,你不過只看了一眼,說不定看錯了,說不定只是有人和令郎有相似的胎記。你先別難過,保重身體要緊啊。」

    伍鋮哭著搖頭,聲嘶力竭道:「我不會看錯!那胎記不是天生的,是我兒小時候被乳母不小心燙到,才留下的疤痕!和別人的都不一樣!」

    冉遙和杜曇晝對視一眼,杜曇晝心領神會,疾步返回義莊,重新查看屍體後背的痕跡。

    仔細一瞧,確實如伍鋮所說,不似胎記,而更像疤痕。

    「你來看。」杜曇晝怕自己判斷有誤,讓仵作湊上前來:「告訴本官這是什麼?」

    仵作貼近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痕跡邊緣,道:「四周不規整,整體凸起於皮膚之上,像是燙傷所致的疤痕。看目前的顏色,應該是多年前留下的。」

    仵作所言也與伍鋮的話對上了。

    膚色、身形、身長、疤痕,四樣全部一一對應,看來這具無名屍不是時方硯,而是馥州富商伍鋮之子,伍睿傑。

    杜曇晝又問:「可驗出死因?」

    「回大人,此人兩手蜷曲,指間有泥沙,腹中鼓脹,有大量水,口鼻空洞內也有泥沙和血沫,應是生前投河而亡。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也就是說,應該是在昨天夜間溺亡的。」

    杜曇晝「嘶」了一聲,手扶了扶額頭,自語道:「……這就奇怪了。」

    國舅府。

    喬和昶臥房屋頂,莫遲靜靜地等待著。

    幾個時辰後,直到天黑時分,喬和昶才和夫人回到屋內。

    莫遲悄無聲息地掀開了一塊瓦片,凝神聽著屋內的動靜。

    夫妻二人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完畢後,一起躺在床上。

    寧彤沒有馬上熄燈,而是拉著夫君說家常。

    莫遲留神一聽,那家常居然還和杜曇晝有關。

    兩個兒子都已娶親,剩下要操心的,就是喬沅和喬從露的婚事。

    寧彤說:「沅娘比從露大一歲,理應是她先嫁,夫君心中可有人選?」

    喬和昶:「我倒是一直在留意,只是沅娘那丫頭不愛說話,心事總往心裡藏,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

    「那從露呢?」寧彤問。

    喬和昶沉默片刻,道:「從露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是不知夫人是否滿意。」

    寧彤來了精神,從床上坐起來:「夫君所想,說不定與妾身心有靈犀,夫君看上的人,莫不是……」

    停頓須臾,二人異口同聲道:「杜曇晝。」「杜侍郎。」

    「哎呀!」寧彤樂得撫掌:「夫君真是慧眼識珠,妾身前幾日一看見杜侍郎,就想把從露嫁給他了!」

    喬和昶笑了笑,說:「恐怕不是前幾日才想的,是早就想了吧!你那日與從露表現得那麼明顯,當我看不穿嗎?」

    寧彤也笑了:「夫君知道嗎?當年我們還住在縉京時,那時太后尚在,有一次,她想要給杜侍郎說媒,便把妾身也找去了。太后從杜曇晝母親那裡要來了他的生辰八字,夫君猜算命先生怎麼說?」

    喬和昶讓她別賣關子,趕緊講。

    寧彤樂得合不攏嘴:「算命的說,杜侍郎是紅鸞星入夫妻宮,此乃有紅高照之命格,有此命者,男娶美妻,女嫁賢夫。那人還說,杜侍郎正桃花天喜,為人性格豁達,疼愛妻子,夫妻感情和睦,定能白頭偕老!」

    寧彤用手掩住嘴,輕聲道:「從那天起,妾身就看中這個女婿了。當時太后說媒也沒成,我們又隨夫君來了馥州,本以為從露和他沒緣分了,誰知兜兜轉轉幾年後,竟把杜侍郎送到家門口,夫君你說,這是不是天定的姻緣?」

    喬和昶言語間帶著笑意,可見也是對杜曇晝十分滿意,他對寧彤道:「那就有勞夫人多費心,趕緊為喬沅尋一個婆家,她許配出去後,就可以趁杜侍郎還在馥州,把從露的婚事定了。」

    夫妻倆有說有笑,又聊了一會兒,才把燈一熄,算是歇下了。

    莫遲蓋上瓦片,在屋頂站起身,向四周望去。

    國舅府占地極大,由六七間小院彼此嵌套而組成,眼下亮著燈的院落只有兩間。

    其中一間的房檐上還掛著沒卸下來的紅綢,想來是喬府新婚的二兒子所住。

    夫婦新婚,此時去聽牆角,怕是打探不到什麼國舅爺機密,還會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動靜。

    莫遲把目光轉向另一處,那間小院離正房最遠,面積也最小,但收拾得相當乾淨,還和杜曇晝的院落一樣,種了不少在冬季都會盛開的花。

    莫遲想,那裡應該是喬沅的住處。

    莫遲不再猶豫,幾個縱身,踩著國舅府的屋檐,悄無聲息地來到喬沅的房頂。

    揭開瓦片前,莫遲特意聽了聽下方的動靜,沒聽到水聲,說明喬沅不是在洗澡,又聽得她與侍女的說話聲,應該也還沒有換過寢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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