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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他撕掉外層的油紙,把包子一掰兩半,將比較大的半個遞給莫遲。
莫遲低頭瞅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嫌棄,被杜曇晝敏銳地注意到了。
「樣子是不太好看,可它說到底也是包子啊,你們夜不收什麼時候這麼挑食了?」
莫遲吐出擲地有聲的兩個字:「不吃。」
在旁邊忙前忙後的杜琢聽到了,屁顛屁顛跑過來,抓過半拉包子就往嘴裡一塞,邊嚼邊含糊道:「莫遲不吃我吃!我早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瞟了眼杜曇晝的另一隻手,問:「大人,那半個你還要不?要是也不吃了,就讓小的替您解決!」
杜曇晝望著空蕩蕩的掌心,呆呆愣了半晌。
不久後,在場的禁衛驚訝地看著杜曇晝抓住杜琢的肩膀用力搖晃:「吐出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吐出來。」
「大人,大人!」杜琢被搖得都快散了架:「咽了,咽了!」
莫遲滿臉不解,一個破包子有什麼好爭的。
禁衛舉著一片布來到杜曇晝身前,見他好像在忙,一時不敢插話。
杜曇晝猛地鬆開杜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何發現?」
「大人,這是末將在曹世的麻袋裡發現的,好像是焉彌之物。」
杜曇晝接過,莫遲湊過來一看,兩人齊齊怔住。
這塊布應是一片紅布上的一角,紅布常用於包裹金條,這也許是曹世離去之前,匆忙抓取金條時,不小心帶進麻袋裡的。
紅布塊上用金線,繡著一個清晰的鳥頭紋,這是焉彌王族才能使用的紋樣。
自國王被莫遲刺成重傷後,焉彌政事便由處邪朱聞一手把控,由此看來,此番行賄曹世,極有可能出自他的手筆。
杜曇晝凝神看了片刻,故意用輕緩的語氣對莫遲說:「看來處邪朱聞轉了性子,也會放下身段,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法,賄賂大承官員了。」
莫遲表情凝重,盯著紅布上的金色鳥首,腦中又浮現出了處邪朱聞那張陰鷙冰冷的面孔。
杜曇晝抽走他手中的布塊,「別看了,這說不定是好消息,說明他自認打不過趙青池的柘山關軍,改用這種懷柔手腕了。」
「嗯。」莫遲低低應了一聲,仍舊若有所思。
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用不了太久,通紅的太陽就要一躍而出。
杜曇晝翻身上馬,從上到下俯瞰莫遲:「走吧,同我進宮復命。」
莫遲壓下心中疑竇,踩著馬鐙騎上馬背,輕叱了聲「駕」,隨著杜曇晝向東方的縉京城飛奔而去。
杜琢騎馬稍落後於杜曇晝半個馬身,他好奇地盯著杜曇晝看了一會兒,小聲地問:「大人,剩下那半個包子呢?」
杜曇晝默不作聲。
杜琢不死心地追問:「大人,剩下那半個包子呢?」
杜曇晝猛地回過頭,緊閉雙唇不清不楚地說:「唔唔唔……嗯嗯唔唔!」
杜琢掰著指頭數了數,一共七個字,他撓撓頭,試探著重複:「你管那……包子在哪兒?大人,您是這個意思嗎?」
眼見那玉樹臨風、仙姿玉色的杜侍郎,抬起手,用袖子遮住臉,在莫遲看不到的地方,大嚼特嚼。
杜琢:「……」
杜琢:「……哦。」
早說您吃了不就得了!
萬里之外,焉彌王都。
攝政王邸庭。
處邪朱聞高坐於人骨高背椅上,這把椅子由十八位奴隸的骨架所制,即便是在夏日間,都發著陰陰冷氣。
就連邸庭內的侍從,打掃時輕易也不敢靠近。
從縉京返回的焉彌士官跪伏於他腳前,向他匯報莫遲的行蹤。
「烏石蘭……」處邪朱聞半垂著眼帘,輕輕念著他的名字:「一年不見,你居然去了縉京。」
士兵道:「是的朱聞大人,烏石蘭還說……」
「還說什麼?」
士兵一抖,壯著膽子道:「他還說,要是朱聞大人想殺他,就親自去縉京找他。」
頭頂遲遲沒有聲音傳來,士兵的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良久後,才聽到處邪朱聞毫無起伏的聲線響起:「還有呢?」
士兵咽了口唾沫,又道:「不僅如此,他還成為了大承臨台侍郎杜曇晝的手下。」
「杜曇晝?」處邪朱聞眉心擰出褶皺:「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畫像呢?」
士兵獻上捲軸,侍者上前,拉開了杜曇晝的畫像,這是潛伏在縉京的焉彌探子畫下來,讓人帶回王都的。
處邪朱聞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盯著畫像看了一會兒,冷嗤了一聲。
士兵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不定的攝政王,被他叫人拖下去剁成肉泥。
處邪朱聞手撐在臉側,波瀾不驚地說:「有烏石蘭在,曹世怕是不中用了,不要再與他聯絡。」
士兵說是,又問:「那大承……」
處邪朱聞轉了轉手上的戒指,「不是還有其他人麼?」
士兵終於聽懂他的命令,暗暗鬆了口氣,回道:「多謝朱聞大人指點,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傳信於他!」
士兵站起來就往外走。
「等等。」處邪朱聞不高不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士兵腿一軟,回過頭撲通跪在地上:「朱聞大人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