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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曹世本能地側身一躲,那物事卻不是沖他來的,而是擦著他耳側直擊船工。

    那東西從曹世面前掠過時,他才看清,那不過是枚小小的石子。

    可這石子似乎攜帶了萬鈞之力,打到船工手腕上後,船工只覺一陣銳痛,痛呼一聲,鬆開了韁繩。

    此時水流風向都剛剛好,沒了船工的固定,曹世的私船幾乎是眨眼間就朝江心飄了數丈。

    曹世堪堪停下腳步,眼睜睜地望著船漸行漸遠。

    船上的手下有意回援,卻因為一時找不到槳,只能扒在甲板邊束手無策。

    曹世恨得咬牙,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回頭怒問:「是誰壞我好事?!」

    寂靜的夜幕下,杜曇晝背風而立,月光從他身後灑下,為他鍍了一層浮光,他的面目隱藏在暗影里,模糊不清。

    除他之外,順馬河岸邊的曠野間,好像再無一人。

    杜曇晝沉聲問道:「兵部尚書曹世,你結黨營私、收受焉彌賄賂、勾結外敵、謀害護國大將、毒殺懷寧郡主,這些罪名,你認是不認?」

    曹世陰陽怪氣道:「認,當然認!杜侍郎想必早已調查清楚,何需再來問我?!」

    杜曇晝怒斥:「自大承建國以來,有多少戰士死於焉彌人之手!有多少家國故土淪喪!又有多少黎民百姓被外敵殘害!你身為大承官員,不知為國效力、為民謀福、為君盡忠,只收了焉彌的一點錢財,就把國家榮辱拋之腦後了!」

    曹世嗤道:「什麼一點錢財,我告訴你,焉彌人送了我九車的黃金!若是不有他們錢財相助,你以為我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躍成為四品尚書嗎?!杜曇晝,你出身尊貴,蒙父母蔭庇,一入仕就是大官!你可曾理解我們這些平頭小卒的悲喜?」

    杜曇晝搖頭道:「就算你一門心思求財,可你已經是四品大員,什麼樣的錢要不來?只是你萬不該選擇當一個萬人唾棄的叛國賊!」

    曹世根本不以為然:「叛國賊有什麼不好,我看那舒白珩在焉彌就過得相當滋潤!他們要罵就罵去!等我去了焉彌,你們想罵什麼我也聽不到了!」

    聽到他提起舒白珩,杜曇晝的臉色微變。

    須臾後,他帶著複雜的深意,問:「舒白珩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

    曹世手一揮,滿不在乎道:「人固有一死,只要死前享過了潑天富貴,死又有何可懼?何況……」

    他餘光往後一瞟,接著說:「何況,杜大人怎知,我會落得和舒白珩一樣的下場——」

    他還沒說完,突然提起地上的麻袋,轉頭就往前跑。

    原來剛才,趁杜曇晝不注意,船工偷偷解開了岸邊的一條小船。

    這船雖小,卻也足夠承載著曹世漂到江心,登上私船,逃之夭夭。

    怪不得他方才與杜曇晝說得有來有回,其實根本是在拖延時間。

    「哈哈哈!」眼見小船近在咫尺,曹世朗聲大笑:「杜大人,就此一別,永不再會了!」

    如果這時曹世能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杜曇晝的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他只是穩穩噹噹地念著皇帝的口諭:「兵部尚書曹世,屢犯大罪,十惡不赦,特賜臨台侍郎杜曇晝尚方斬馬劍,著……」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斬立決。」

    無聲的荒野中,勁瘦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現在近前。

    皎潔的月光下,曹世看到了一張滿含殺意的秀麗面容。

    莫遲迅捷如風,眨眼間來至曹世面前。

    沒有給曹世留下半刻喘息的時間,莫遲如鋼鐵一樣堅硬的手,鉗住他的脖子,從後往下一壓,逼得他雙膝跪地。

    曹世肩頭的麻袋重重跌落,而杜曇晝高喊一聲:「莫遲!接劍!」

    尚方劍被杜曇晝遠遠扔來,莫遲凌空一接,抬手一抖,直接將寶劍從劍鞘中抽出。

    三尺玄鐵泛出輕吟,劍柄有金龍盤旋而上,寒氣森森的劍刃架在曹世頸間。

    「當年的舒白珩,就是死於我的刀下,至於你。」莫遲滿目陰寒,殺機畢露:「你的人頭,我收下了。」

    噗嗤——!

    尚方劍揮下,沖天的血光一濺而起,四處噴灑。

    船工嚇得抱頭躲避,緊縮成一團。

    莫遲面無表情地偏頭一躲,血跡半點也不沾身。

    曹世的人頭落體,骨碌碌往前滾去,杜曇晝抽出黑布,順勢將人頭一裹,道:「杜曇晝謹遵聖諭,執尚方劍直斬罪臣,幸不辱陛下使命。」

    身後,龍明阜令帶人與京城禁衛會合,正策馬疾行而來。

    而莫遲甩掉劍身上的血,將尚方劍收入鞘中。

    名為莫搖辰的夜不收,年方二十,就已為大承第二次誅殺了叛賊。

    第40章 莫遲難道是貓妖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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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馬河邊。

    船工和曹世的下屬被全部抓捕,曹世的無頭屍體蒙上了白布,他的人頭被禁軍收於匣中,等待天亮後,由杜曇晝回京當面呈給天子。

    收尾的活都交給了其他人,杜曇晝無事可做,站在一旁,突然覺得袖子裡有什麼東西硌得慌。

    伸手進去一掏,摸出來一個被壓得扁扁的包子,杜曇晝愣了愣神,才想起這是莫遲給他買的。

    包子早就涼透了,扁得像張餅,但杜曇晝還是非常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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