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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呂淵說,他是受到曹世威脅,很多時候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之前向杜曇晝供認的一切,也都是在曹世的威逼下,被迫那樣說的。
「那些事樁樁件件都是曹世所為,下官只是被逼無奈,才擔了污名!曹世在龍明阜西郊半山腰上有一處私宅,另外還在順馬河的福門碼頭有一條私船!還請大人立刻帶兵去攔!萬一讓他上了船,就不好抓了!」
龍明阜距福門碼頭不過五里,若是登船上了順馬河,往北就能到涉州,到了涉州,就離毓州不遠。
若到了毓州,曹世就能想方設法出關,投奔焉彌人了。
呂淵雖然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但杜曇晝和莫遲心知肚明。
莫遲把剩下半拉包子往嘴裡一塞,轉身就往外跑。
杜曇晝緊跟其上,同時對杜琢說:「立刻傳信龍明阜衙門,讓阜令帶足人馬,去西郊山上抓人!」
杜琢跟在後頭,邊跑邊問:「大人!那您呢?!」
「我跟著莫遲那小子,去斬曹世的狗頭!」
龍明阜西郊,半山腰的曹世私宅內。
曹世這個兵部尚書急得在房裡團團轉,害怕被人發現,他連燈都不敢點。
「焉彌人有沒有回信,我們乘船到底是北上還是南下?!」
跟著他逃出來的手下回道:「大人!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怕是距離太遠,鞭長莫及吧!」
曹世怒道:「這群背信棄義的焉彌人!當初以重金收買我時,話說得好聽!答應我不管事成與否,都會助我逃出大承,還允諾我在焉彌的高官厚祿!如今見我行動失敗,他們就過河拆橋,不肯搭救了!」
手下著急地問:「大人您快想辦法啊!杜侍郎不是吃素的,他說不定很快就會查到這裡來!您要趕快做決斷啊!」
「不等了!立即趕赴府門口岸登船,先走水路趕到涉州再說!」
曹世帶著眾手下急急從私宅後門奔出,下山往福門碼頭而去。
剛下到山腳,就見到上山路上,龍明阜令正帶著一群人,騎著馬,舉著火,來勢洶洶地奔向曹世的私宅。
要是再晚一步,他就要被這群人抓個正著了。
曹世狠狠甩下馬鞭,帶領手下奔逃在夜間的小路上。
幾個人的馬屁股上都馱著好幾個大麻袋,裡面是曹世逃跑前匆匆帶在身上的金條珠寶。
如此重的東西壓在馬背上,馬匹自然跑不快。
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還是捨不得扔掉這些。
五里的路,原本騎馬只需一盞茶的路程,他卻因馱的東西太重,再加上不熟悉路程,足足跑了一炷香才趕到。
福門碼頭上,船工得到消息,早早就在順馬河邊候著了。
見曹世遲遲才至,船工連忙解開纜繩,催促道:「大人怎得來得這樣慢?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屆時漕運官一旦乘船出來巡視,我們就走不了了!」
曹世從馬上跳下:「別廢話了!趕緊開船!」
船工忙著解船繩之際,曹世也在急著將馬背上的麻袋卸下來。
碼頭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河水流動的聲音,似乎萬籟俱寂。
曹世多年不幹活,手腳遲鈍笨重,那麻袋的繩子系得又緊,弄了半天都打不開。
手下人都扛著麻袋等在一旁,曹世看他們那愚笨的樣子就來氣,「還等著幹什麼?!趕緊把我的寶貝運到船上去!」
手下聞言,也不再護在他身旁,依次從碼頭跳到了船上。
船工已解下全部韁繩,將最後一段麻繩固定在手裡,催道:「大人!東西就別要了,快上船吧!」
「放屁!這東西是本官的命!」
曹世的馬屁股後頭放著的,是他最愛重的物品——焉彌送來的金條。
焉彌盛產金礦,造出來的金條比大承的厚實純粹、雜質少,在關口的黑市上能賣出高價。
曹世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指著這兩麻袋的金子了,半天解不下來,急得滿腦門的汗。
「催什麼催!趕緊下來個人過來幫忙!」他對著船上的手下怒喝道。
手下還沒來得及下船,就聽黑暗中有人悠悠開口:「曹大人,這麼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兒啊?」
曹世大駭,失聲問道:「什麼人?!
杜曇晝的身形漸漸從夜色中透出,臉上還帶著十拿九穩的笑意,「曹大人是不是太緊張了,怎麼連本官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之前來找本官報案之時,你可不是這個態度。」
見到他的臉,曹世面如土色,麵皮下的筋肉都在抽搐。
可當他環視一周,見杜曇晝居然只身前來,心頭的恐懼又蕩然無存了。
「杜大人,該說你是膽子太大還是腦子太笨。」曹世終於解開了麻袋,用力往肩上一扛,抬手擦掉額頭的汗珠,喘了口氣道:「呼,只憑你一人,也想攔住我嗎——」
話音未落,他一個轉身,健步往岸邊跑去。
他離私船的甲板不過只有十數步,只要跑到岸邊,縱身一躍,就能安安穩穩跳到船上,順著水流一路向北。
杜曇晝騎馬追是追不上了,即便他想要乘船追蹤,也要等到天亮,拿到漕運官的許可,才能使用官船。
到那時,曹世早就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曹世發足狂奔,在距離岸邊不到幾步之遙時,身後突然襲來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