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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杜曇晝打斷道:「恐怕不只有威逼,還有利誘吧,那跛足人替曹世給了你多少錢?」
羅玉面上一紅,赧然道:「大人真厲害,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那人還給了民女一百兩銀票,民女是害怕之餘又有些貪財,就把錢收下,將那二人賣進了趙府。」
如此看來,人牙子並不知情,只是按照曹世的命令行事。
而曹世早在那時就於趙府埋下了自己的眼線,足見心機之深沉。
他費盡心機,苦苦謀劃,難道僅僅是為了陷害趙青池麼?
杜曇晝從沒聽說曹世和趙青池有怨,曹世也未在毓州任職過,他二人能有什麼矛盾呢?
杜曇晝於案桌後冥思苦想之際,羅玉也想到了什麼,她突然跪起身,對杜曇晝道:「大人,您一直都說是兩個下人,可民女記得不是兩個,那跛足人要民女賣的分明是三個人啊!」
「三人?」杜曇晝猛地坐直:「還有誰?」
羅玉忙道:「還有一個叫雲娘的婢女,不過不是賣進了趙府,是賣給了懷寧郡主。」
羅玉說,第二日,她帶著挑選好的下人進了趙府,其中就包括這三個曹世安插進來的人。
當時懷寧也在,她是來幫著趙夫人過目的。
將十幾個奴僕一一看過,郡主很滿意,正當羅玉暗暗鬆了口氣時,郡主突然指著雲娘說看上了這個她,剛好她府里也缺人,叫雲娘跟著她回郡主府。
雲娘和羅玉都表情微變,好在雲娘反應快,立刻向郡主叩頭謝恩,才沒讓懷寧瞧出端倪。
當夜回到家中,羅玉十分憂心,曹世安排的任務她沒有完成,萬一那個跛足人要來找她算帳可怎麼辦。
誰知剛進家門,就在廳堂的圓桌上見到了一包錢,裡面還放著張紙條,讓她不用管雲娘,只管把嘴閉嚴實了,這件事一旦走漏風聲,必唯她是問。
羅玉道:「最後牛七和麻音進了趙府,而雲娘則當了郡主殿下的丫鬟。」
杜曇晝想到什麼,又問:「那雲娘長什麼樣?」
「小尖臉,眼睛眉毛都細細長長,左邊的眉尾處還有一顆凸起的痣。」
這個長相的侍女,不就是當時要押送懷寧去宗正寺前,從府里衝出來,非要送她一程的那個婢子麼?
杜曇晝霍然醒悟,騰地站起:「將羅玉押至一旁,把仵作叫來,讓他隨本官去宗正寺。」
宗正寺偏廳。
長桌上,懷寧闔目平躺,周遭的數塊堅冰維持著她屍身不腐。
懷寧身為未出閣的女子,又是金枝玉葉,此前仵作檢驗她的屍身時,連碰都不能碰,只能用眼睛看。
而此刻,杜曇晝從懷裡掏出塊白布扔給仵作:「拿它墊著,把殿下的屍身再細細地看一遍,本官懷疑,她中的毒不是自己服下的。」
仵作接住白布,卻還是不太敢動。
「怕什麼。」杜曇晝坐到一旁:「這裡只有你我二人,若是傳出去陛下要問罪,自然有本官擔著,輪不到你頭上,驗。」
郡主的衣衫當然不能除,仵作就用白布墊在掌下,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她身上的巾布,重新查驗她露在衣服外的部位。
從頭髮到臉頰,從脖頸到手臂,仵作沒有看出任何一點奇怪之處,就在他準備向杜曇晝匯報時,她外袍上的某個部位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懷寧是直接從府里被帶走的,她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穿駝毛斗篷,身上只披了件外袍。
郡主的服飾都由專人打理,不說華麗奢靡,至少也是整潔端莊。
可懷寧外袍的衣袖上卻有個極小極小的洞,小得就像是針扎的一樣。
若是真有眼見的人見到,也只會以為是製衣的繡女粗心,不小心用縫衣針扎了個洞。
但這種錯誤出現在郡主的衣服上,就比較反常了。
仵作立刻告訴了杜曇晝。
杜曇晝走上前,掀開外袍,見她裡面的幾件衣服在相同之處,也有一模一樣的針孔。
針孔都位於懷寧的左側胳膊斜後方,按照懷寧坐在馬車裡的位置,如果有人要從車下通過窗戶縫隙向她射去毒針,正好就會扎在這個位置。
現在唯一要驗證的,只剩下脫掉懷寧的上衣,檢查她皮膚上是否有被毒針扎過的痕跡。
只是宗正寺這種正兒八經的官署,根本找不出一個女眷。
杜曇晝和仵作面面相覷半晌,最後二人想到了個好方法。
杜曇晝找來一塊裹屍布,仵作將懷寧肩頭的衣服褪下一點,杜曇晝就用裹屍布將露出的皮膚遮住,直到將衣袖褪到足夠下方的位置,露出疑似被針扎過的地方為止。
兩個人在進行過程中,還要小心,儘量不碰到懷寧的遺體,以免驚擾到死者。
就這樣一番動作下來,懷寧一點多餘的皮膚都沒露,就現出了左臂上端。
在距離肩膀約三寸的位置,仵作和杜曇晝在她的皮膚上,見到了一片青紫,紫色瘀斑的正中間,有一個黑色的針孔。
因懷寧已逝,渾身血液不再流動,小小的針孔發硬外翻,在胳膊上相當明顯。
仵作取來驗毒的銀針,扎入針孔附近的皮肉,銀針迅速發黑。
取出後,放在鼻下一聞,仵作立刻道:「是狼毒,殿下不是自盡,是被人用毒針殺死的。」
臨台。
名為雲娘的侍女很快交代,她本是受曹世指示,要潛伏進趙府,陰差陽錯被帶入郡主府後,便按照曹世的交代,暗中監視郡主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