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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去過哪裡?我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知道,你向來很謹慎的。」杜曇晝笑了,他抬起手,輕輕順過一縷莫遲的髮絲,「你在我家住了這幾日,身上已經有和我相同的味道了,你自己沒察覺麼?」
莫遲偏頭深深一聞,他枯如乾草的頭髮上,居然也傳來一股清幽的蘭香,和杜曇晝的氣味一模一樣。
杜曇晝:「我在荒宅的地牢里,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你說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很驚訝。」
莫遲甩了甩頭,髮絲從杜曇晝手中滑走,「還不是你衣服熏得太香了,整個杜府都是那股味道,我想不染上也不行……」
說話聲越來越小,不是他知道自己強詞奪理,才心虛地壓低聲音,而是他順著杜曇晝突然凝固的視線,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傷口。
那是他為了保持清醒,用地牢里香盤的碎片劃出來的。
「很好。」杜曇晝面色不變,用不容置喙的語氣斷然道:「今天你的一百兩沒了。」
第35章 懷寧面容安詳,已經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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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遲據理力爭:「這不是我非要受傷,主要是那時情況特殊,要不是為了救曾遂——」
他的話戛然而止。
杜曇晝忙問怎麼了。
莫遲回憶道:「他們那時對曾遂用刑,似乎是想要他交出某樣物事。這樣看來,那物事定然十分重要,否則何需對他用此大刑?」
杜曇晝搓了搓手指,思忖道:「曾遂能接觸到的重要物品,也就只有懷寧和手下彼此往來的信件了吧?」
莫遲點點頭,「只是曾遂昏迷不醒,無從得知他會把信件藏在何處。」
「無妨,憑我手裡的證據和口供,已經足夠將懷寧定罪了。」
說到此處,杜曇晝的口吻帶上幾分惋惜與唏噓:「她是褚思安唯一的女兒,我原本以為,她能順順利利地嫁為人妻,然後平平安安地過完此生。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卻有這般膽量。」
莫遲眼中寫滿疑惑:「她究竟為何要陷害趙青池?」
杜曇晝扶著他站起來,「不如你同我當面去問吧。」
杜曇晝帶著禁軍趕到郡主府時,遙遙見到府內燈燭高照,懷寧似是早有準備。
從馬車裡下來,杜曇晝對禁軍統領道:「郡主殿下畢竟是皇親國戚,你貿然帶著禁衛闖進去,於理不合,就在這裡等吧,本官親自去把她請出來。」
禁軍統領一抱拳,旋即做了個手勢,禁衛依次散開,將郡主府大門圍了個嚴嚴實實。
杜曇晝理了理特意換上的官服,扶正頭頂的官帽,領著莫遲敲響了府門。
下人打開門,見到府外明火執仗的禁衛也不害怕,只是對杜曇晝一行禮,道:「我家殿下在正廳等待多時,侍郎大人請隨小人去吧。」
郡主府正廳。
懷寧身著盛裝,正襟危坐,發間戴的金釵玉環光彩奪目,她那張五官嬌媚的臉,更加顯出國色天香之意。
杜曇晝從門外走進,月亮高懸與頭頂,清亮的月光傾斜而下,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盈盈光輝之間。
懷寧笑得燦爛,又帶著點不甘:「可惜了,哪怕本宮打扮得如此隆重,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還是不如杜曇晝你好看,怪不得……」
她淡淡掃了莫遲一眼,沒有把話說完。
杜曇晝帶著莫遲恭恭敬敬地行禮,莫遲恭順地彎下腰去,就像第一次見到懷寧時那樣。
懷寧道:「二位請坐,今夜恐怕是本宮最後一次與二位說話了,還請不要拘禮,就在廳中坐下說吧。」
杜曇晝坐到她左手下方,莫遲就跟著坐到他旁邊。
「殿下。」杜曇晝拱手道:「臣此番前來的緣由,想必殿下已然知曉了,只是臣著實不知,趙青池將軍忠肝義膽,與您往昔舊事,究竟有何干係,逼得殿下對他下此毒手?」
杜曇晝聲線平穩,語氣淡然,可措辭卻絲毫不溫和謙恭,看似是在責怪趙青池,實則是在譴責懷寧手段毒辣。
懷寧笑道:「他很好,或者說他好不好都與本宮沒有關係,本宮只是想殺了褚琮而已。若是大承國內有孤勇義士,願意幫助本宮達成心愿,本宮又何必去找焉彌人呢?」
莫遲的手猛地攥緊了。
懷寧繼續道:「褚琮和他那個陰毒的母后,為了坐穩帝位,不惜殺我全族上百口人,將我父族母家幾乎屠戮殆盡,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和他母子相比,本宮不過是借焉彌之手,奪走他的江山罷了,本宮何錯之有?」
懷寧的理直氣壯,以杜曇晝之口齒,一時竟也無言以對。
「殿下,您的想法,著實令微臣心驚。」
懷寧滿不在乎:「世人都以成敗論英雄,本宮不過是棋差一招輸給了你,若本宮得手了,後人又會以怎樣的評價評判本宮?」
杜曇晝簡直不敢相信,搖頭道:「所以呂淵說的都是真的。」
「大概吧。」懷寧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指甲被鳳仙花染得通紅,像是飽沾了人血:「不過有件事他肯定不知道,他以為中心醉是焉彌人開的這件事,是他調查出來的,其實本宮早就知道了。本宮有意除掉褚琮後,最先聯絡的,就是藏於縉京的這群焉彌人。他們聽說了本宮的計劃,盡心盡力地提供了不少幫助。如果不是有莫遲在,他們還能為本宮做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