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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杜曇晝問:「來人用的是什麼刀?」
「直刀,是大承人。」
「可有見到一個腿腳不太靈光的刺客?」
懷寧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不記得了,那時候又驚又怕,根本顧不上看他們,只想著救人來著。」
杜曇晝點點頭。
趙夫人說:「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藏身在此處,莫護衛的大宅也不會……也不知外面的火熄滅了沒有?」
「我出去看看。」杜曇晝站了起來。
離去時,還聽到身後懷寧安慰道:「火是我放的,與你何干?大不了我再買間宅子賠給莫遲就是……」
杜曇晝推開門,朝南走向起火的地方。
夜色漸濃,縉京城某處幽暗的地牢內,鞭子抽打肉體,發出讓人聞之心顫的破風之聲。
曾遂雙手被吊起,胸前已有數道皮開肉綻的鞭痕。
啪——
啪——
行刑人連甩幾鞭,曾遂牙關死咬,只發出幾聲密不可聞的悶哼。
他的身體被鞭子抽打得左右擺動,他卻始終不發一言。
行刑人似乎是打累了,垂下手,喘著氣道:「我就不信你是個不怕疼的鐵人!說!那些東西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曾遂吐出一口血沫,齒縫都被鮮血染紅,他咧嘴一笑,看上去血腥又可怖。
他瞪著行刑人,笑道:「那你大可一試。」
行刑人被他激怒,指著他罵道:「主人明明有恩於你,你像個乞丐倒在路邊乞食之時,是主人將你救了回來!不僅收你為護衛,還對你信賴有加!你倒好,知恩不報,還意圖背叛?!天底下哪有你這般無恥之徒?!」
「呸!」曾遂啐道:「我也曾經以為主人是真的信任我,賞識我!直到那天,主人從我這裡騙走了夜不收的聯絡文字,害得我兄弟險些命喪焉彌人之手!自那日起,縱使他於我有千般恩情,我曾遂也絕無可能再替他效忠!」
行刑人倏地舉起長鞭,連連十幾鞭抽下。
曾遂的身上,已經不見一塊好皮。
最後一鞭劈頭蓋臉打下來時,曾遂不由痛呼一聲:「唔——!」
他渾身一震,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昏死過去。
莫遲府中的大火已被撲滅,老丈只說是做飯時生火,不小心點燃了枯枝,才導致起火。
大火撲滅後,武侯帶著他回武侯鋪記錄經過去了。
杜曇晝正在檢查被懷寧燒過的地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
事主莫遲終於回來了。
莫遲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滿目狼藉,原先碧瓦朱甍、丹楹刻桷的豪宅,如今有大半都變成濃黑的焦土。
瓦磚正順著被燒塌的牆面零零碎碎地落下來,白玉石階布滿灰燼,都被染成了深灰色。
就連蹲在地上檢查狀況的杜曇晝,額頭上也蹭了一抹灰。
莫遲半張著嘴,好像還沒搞懂現狀,臉上極其罕見地出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你來了?」杜曇晝站起來,面露不忍:「你的宅子……你走以後,懷寧郡主遇刺,事發緊急,她無奈之下才燒了你的房子。郡主說,她可以買間新的賠給你,所以你、別太難過了。」
莫遲轉動僵硬的脖頸,一點點轉頭看向他,憋著一口氣,提心弔膽地問:「我藏在地里的金條呢?」
聲線都在隱隱顫抖。
杜曇晝努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我檢查過了!第一時間就幫你檢查了,完好無損!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就算真被燒了也沒事——啊當然!完全一點都沒被燒到,你選的地方很好,離起火點很遠!」
莫遲高懸著的心輕飄飄地沒有著落,在空中漂浮了好一會兒,他才察覺出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把金條埋在那裡了?」
杜曇晝明顯鬆了口氣,能想起來問這個,看來心情是平復不少了。
「你動過土,地上自然會留下痕跡,我舉著燈在地里看了一會兒,就找到位置了。就在離湖不遠的地方,對吧?你沒有引水進來,湖是乾的,你把金條藏在那裡,最適合不過了。」
莫遲慢慢轉動眼珠,警惕地睨了他一眼。
杜曇晝笑道:「我也沒辦法,我就是幹這個的,習慣了。」
莫遲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很快就把房子被燒的事想通了。
「好吧,那你要幫我作證,讓郡主給我買個新房子。這裡我還一天都沒住過呢,就被她燒了——」他陡然停頓,緊接著詫異道:「等一下,她燒我房子幹嗎?!」
杜曇晝:「說是你走以後有刺客來了,郡主為了救趙夫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話說回來,你幹什麼去了?」
莫遲說:「我見到了一個很像曾遂的人。」
果然。
杜曇晝在心裡嘆了口氣,「你找到曾遂了?」
「沒有,那是別人假扮的。我原本是在圍牆外見到了一個人影,還以為是曾遂是偶然經過,就追了出去。為了不被他察覺,小心翼翼地跟了好幾條街,最後才發現是假的。」
杜曇晝驚奇道:「你也會認錯。」
「那人用布遮著半張臉,可是其他地方模仿得極像,身材、神態,就連他微跛的步姿,都和曾遂一模一樣……」
莫遲漸漸意識到不對。
有人能將曾遂模仿得如此相似,定是與他朝夕相處過,才能將他的方方面面記在腦中,逼真地演繹出來,連莫遲都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