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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杜曇晝收起文書,道:「取銀票時是他一個人來的?」
「不是!」管家突然想到:「當時還是他夫人陪同他來的!這就是為什麼草民沒想過那人會是假的!人人都曉得趙公子新婚不久,出入有夫人陪同實屬正常,草民便更加沒起疑心了!」
夫人?
杜曇晝沉思須臾,緩緩道:「那女子是不是年紀尚輕,圓臉杏眼,容貌嬌憨,行走間自帶一股雍容氣度?」
「是了是了!」管家拍手道:「大人形容得真貼切!就像親眼所見一般!」
杜曇晝的眸色慢慢黯淡下去。
他讓人收起海捕文書,對掌柜叮囑道:「今日本官前來調查一事——」
「草民明白!草民定守口如瓶!」
回到臨台,天色已暗,杜琢尚未歸來,怕是還沒有等到回收公文的馬車。
杜曇晝走進正堂,問掌固:「被懷寧郡主救出、自稱是趙青池手下的嵇燃,是不是還住在臨台?」
掌固說是。
「升堂。」杜曇晝肅然道:「本官要提審嵇燃。」
第30章 起火的地方,竟然是莫遲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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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侍衛將嵇燃提來時,杜曇晝坐在案桌後,閉目沉思。
家信是假的,銀票是假的,武器和馬都是被人以各種手段,暗中運往壇山腳下。
那宣稱自己是從毓州逃往京城告發趙青池的嵇燃,定然也是假的。
目前唯一暴露出來的幕後主使,只有武庫員外郎呂淵,既然是他偷運出了武器,那麼嵇燃有沒有可能也是……
杜曇晝心裡有了一個想法。
不久後,嵇燃被侍衛帶到,跪於堂下。
杜曇晝撐著下巴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你這些時日在臨台待得可好?」
「甚好,多謝大人照拂!」嵇燃抱拳道:「只是末將客居多日,心中頗為思念家人,只待風波平息,歸家省親。」
「思鄉乃人之常情。」杜曇晝點點頭,話鋒突然一轉:「不過本官這幾日就過得不太舒坦了,本官近日抓了個嫌犯,他的供詞與你所說頗有不同之處,本官眼下……不知該信誰了。」
嵇燃叩首道:「大人明鑑!末將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說謊,甘受大刑!」
「不要這麼緊張,本官還沒有懷疑你。」杜曇晝悠哉道:「只是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為本官解惑。」
嵇燃說是。
「本官問你,你是從毓州一路逃至京城,可懷寧郡主撿到你時,似乎沒有在你身上尋見文牒,沒有文牒,你是如何通過各城鎮趕到京城的?」
嵇燃:「末將……末將原本是有的!只是在京城外遇到趙慎派來的追兵時,不慎丟失了!」
杜曇晝不置可否,又道:「你說你是趙青池麾下、柘山關守軍,本官問你,你是哪團哪旅哪隊哪火?」
嵇燃順暢答道:「末將是三團五旅二隊一火的火長。」
杜曇晝勃然變色,用力一砸驚堂木:「一派胡言!」
他的態度變化之快,連在旁邊記口供的掌固都嚇了一跳,手不自覺一抖,往腿上滴了好大一團墨。
嵇燃也是渾身一顫,旋即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末將句句屬實——」
「柘山關守軍是大承軍隊中的精銳之師,為了抵抗焉彌的尖刀鐵騎,趙青池收攏編制,整軍被分為上中下三府,每府又分為四團,不要說火了,連隊的建制都沒有!你是在哪裡當的二隊一火的火長?!」
嵇燃瞠目結舌,語塞道:「末將、末將——」
「只怕你的從屬編制,是背後指使你陷害趙青池的人編出來,讓你拿來騙人的吧?!」
嵇燃難掩驚懼,卻迅速調整表情,主動發難:「末將不知大人此言何意!末將冒死進京告狀,就是為了將趙青池的叛國行徑稟奏給陛下!末將屢遭追殺,千難萬險才逃入臨台,怎麼在侍郎大人的嘴裡,就成了陷害忠義的奸佞?!」
杜曇晝撫掌道:「好一個忠誠義子!只是不知關在臨台地牢的呂淵,聽到你這番言論,心中會作何感想?」
「呂大人怎會——?」嵇燃面上浮起一絲慌亂。
杜曇晝打斷道:「你一個遠在柘山關的將士,怎會知曉呂淵的名姓?」
「這……」嵇燃滿頭冷汗,嘴唇煞白,眼看已到了強撐的盡頭,卻還硬著頭皮解釋道:「……呂大人是兵部的官員,末將的軍籍帳冊也都記載於兵部的冊錄內,末將聽說過呂大人的名字,也不稀奇吧?」
杜曇晝贊同地說:「是了,你也知道你的帳冊都在兵部,想來,呂淵為了給你的身份造假,做了不少手腳吧。」
「末將冤枉啊!」嵇燃尋不出理由,便連聲高呼冤枉。
多年的審問經驗告訴杜曇晝,到了這種時候,就是疑犯詞窮了。
此時只要輕輕一擊,犯人心中殘存的那點僥倖,就會如泡沫般一觸即破。
杜曇晝緩和了語氣,嘆了口長氣,感嘆道:「罷了,本官是看在曾經同為武人的份上,才給你一個招供的機會。其實昨日呂淵已經什麼都說了,原本你的供詞也不重要了,既然你不肯說,那就關進牢里,等待陛下的處置吧。」
嵇燃又驚又疑,只覺這位位高權重的侍郎大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實在看不透他唱的究竟是哪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