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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掉頭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察覺到不對,又走了回來。
「等一下。」莫遲的樣子像是被什麼難題困住了:「我怎麼感覺,自從我遇到你之後,就開始變得異常忙碌,成天不是在查案就是在被追殺。我都十個月沒受傷了,怎麼一遇到你就老是受傷?我不是來縉京頤養天年的麼?這日子過得跟我當夜不收時也沒差啊。」
杜曇晝舉著筷子沖他擺了擺手:「此言差矣。」
「哪裡差了?」
杜曇晝一本正經:「頤養天年是用在老頭身上,你還差幾十年呢。」
「哦。」莫遲覺得此話頗有道理,轉身往外走,剛邁了一步,立刻回過頭來道:「問題不在這裡!」
杜曇晝一臉無辜地回望著他,像是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要加錢,杜琢兩倍的酬勞太低了。」莫遲抱著手臂,臉上寫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八個大字。
杜琢倒抽著冷氣,身體後仰,脖子一寸寸僵硬地轉向杜曇晝,不敢置信道:「大人!您給他的酬勞居然比給我的還多?!」
杜曇晝視杜琢如不見,對著莫遲不帶一絲拖泥帶水地說:「沒問題,說個數吧。」
莫遲掰著指頭數:「受傷、保護你、替你查案、因為你被冷容陷害、幫你監視嫌犯。哦對了,還有最開始的時候,被你當做疑兇抓進臨台,這些加在一起,侍郎大人就看著給吧。」
「現銀還是銀票?」杜曇晝用手帕擦了擦嘴:「我勸你還是收銀票吧,省得你又要埋在地里——」
莫遲慌忙出聲打斷:「誰說我把三千兩黃金埋在地——唔!」
他啪地捂住自己的嘴。
杜琢用更加不敢置信的眼神,僵硬著脖子看向莫遲:「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人把錢埋在地里?!」
莫遲猛地放下手:「我不跟你們說了總之錢記得給我而且我沒有把錢藏在地里我去查案了再見!」
一陣風一樣地跑出去了。
杜曇晝收回目光,神態自若地繼續用餐。
杜琢呆呆地望著莫遲的離去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閃電般扭頭看著杜曇晝:「大人,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聊聊有關小的的報酬一類的事了?」
「吃飽了。」杜曇晝抹了抹嘴,緩身站起來,從容自若地往外走,嘴裡還在自言自語:「莫遲也是,昨天那袋板栗也不知道分幾個給我,我花錢買的東西,結果一口也沒吃著,都不知道到底什麼味道……」
「大人,您聽見杜琢說話了嗎?」
杜曇晝聽沒聽見不好說,反正在杜琢開口追問後,他的步伐明顯加快了。
「哎呀好忙好忙,趕緊收拾一下,還要去禁衛官署調查案情呢!」
丟下一句聽上去就像藉口的話,杜曇晝也學著莫遲的樣子,腳底抹油跑了。
杜琢對自己的請求遭到無視非常不滿,所以那天,杜曇晝的頭髮是他自己梳的。
當然也不排除,他害怕杜琢趁著梳頭再次提出要加月錢的事,乾脆自己動手了。
邁出杜府大門時,杜曇晝身穿緋紅官服,腰戴四品的銀魚符,衣料板板正正,半絲褶皺都沒有,還散發著淡淡的蘭香。
他整個人都算得上芝蘭玉樹、氣宇軒昂,唯獨那頂官帽……
馬夫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按捺不住關切主人之心,開口道:「大人,您這一身都是光光亮亮的,唯獨那官帽,是不是……戴歪了?」
「有麼?」杜曇晝抬手摸了摸:「我覺得還可以啊,杜琢,你看呢?」
杜琢默默站在馬車旁,一臉委屈巴巴的小媳婦樣,倚著車廂,幽怨道:「小的看不出來,反正小的的月俸只有莫護衛的一半,大人還是請莫護衛為您梳頭吧。」
杜曇晝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
莫遲站在他身後,那雙布滿傷痕老繭的手粗暴地抓起他的頭髮。
也不在乎梳子是不是刮到了他的耳朵,抑或他的頭髮有沒有被扯掉幾縷,只隨意地拿布條一纏,然後不耐煩地拍兩下手,道一聲「好了」。
想想就頭皮生疼。
杜曇晝打了個寒顫,當即道:「杜琢,我想了想,你確實是我必不可缺的左膀右臂。這樣,從今日起,你的月錢也加一倍,和莫遲同酬了。」
杜琢笑逐顏開,騰地跳上馬車,為杜曇晝推開車門:「大人請上座,小的這就為您服務,保管把您的發冠戴得,比皇宮正門前的和咸街還要直!」
禁衛官署。
杜曇晝調出了昨日的禁軍調派記錄,試圖查明那隊出現在西龍璧坊捉拿包二的禁衛,是誰命令前去的。
發現包二的那個地方,並不在禁衛尋常的巡邏路徑上,包二不是被他們偶然發現,他們定是受人命令,專程前去抓人的。
杜曇晝翻遍了目冊,找到了昨日所有禁衛出入的記錄,唯獨沒有一條列明,他們是去了西龍璧坊的。
杜曇晝想了想,掰開書冊的裝訂處,手沿著壓縫一路摸過去。
在裝訂線的上半處,他的手指突然一頓,隨後從書縫裡摳出了一張碎紙片。
「果然。」紙片的出現在杜曇晝意料之中,他對杜琢道:「這裡曾經有一頁記錄,但是被撕掉了,只是撕得不夠乾淨,留下了一小塊紙片。」
杜琢:「這一頁恐怕就是禁衛的借調記錄,只是已被撕走,無法確定借調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