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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後來甚至有相鄰郊縣的人專程到龍明來,只為找他寫信。
一個月前,朱榮正在攤上等生意上門,忽然有人找上了他。
那人一出手,還什麼都沒讓朱榮干,就給了他一錠金元寶。
朱榮見來了大客,不敢怠慢,連忙研磨起筆墨。
那人卻說不急,「我不需要你寫信,我需要你為我干一件事。」
那人所說的事,就讓朱榮扮作小廝,進入趙青池府中,當一個書房的灑掃。
朱榮起先斷然拒絕,那時他心裡還有作為書生的自傲。
「我是一心考取功名的,怎能去當僕從?就算是趙將軍,我也不願為他點頭哈腰、鞍前馬後。」
那人隨即又拿出兩錠金元寶,砸在他攤上。
朱榮看著金光閃閃的元寶,沒有經過太多糾結,就答應了。
他正想將元寶收入懷中,那人卻伸手按住了。
「不急,聽我說完,你進入趙府後,需要找到趙青池和其子趙慎的往來家信,然後模仿他二人的字跡。待到能仿得一模一樣了,就設法將家信偷出送到府外,屆時我的人自會與你聯絡。」
杜曇晝擰眉呵問:「如此詭異之事,你竟答應了?!」
「草民……都怪草民見錢眼開,實在是他給得太多了!」
杜曇晝冷哼一聲,嗤道:「如此德行,居然還想入仕?後來呢?你就按他所說的做了?」
朱榮把頭磕在地上:「回大人,是的……當時趙府正在採買新的僕從,那人不知怎麼找到了負責此事的人牙子,偽造了我的賣身契,將我買入趙府當了小廝。」
後來的事,就如同杜曇晝的推測。
他借著灑掃之便,暗中偷出了家信,不僅學會了仿造趙青池父子的字跡,還將家信送出了府。
不僅如此,朱榮還招認,他還按照那人的要求,分別以趙青池和趙慎的筆跡寫了好幾封信,也都送到了那人手中。
杜曇晝抬了抬手指,杜琢立刻將手中的信展示在朱榮眼前。
「這些可都是你寫的?」
朱榮抬頭一張張看去,看完後,面如土色道:「……是,全都是草民寫的。」
杜曇晝猛然一敲驚堂木:「大膽!這些信中全是談論的全是大逆不道的謀反之舉!你既參加過科舉,自是飽讀詩書,難道不知?!」
朱榮低頭垂淚不敢言。
杜曇晝怒道:「現在倒是想起來哭!趙青池將軍鎮守柘山關,將焉彌萬軍擋在毓州之外,為大承立下汗馬功勞!卻不想被你們這些貪財小人暗害!若不是本官尋出蛛絲馬跡,他堂堂一個邊關大將,豈不被你們這等宵小害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杜曇晝的話說得鏗然有聲、振聾發聵,連桌椅磚牆似乎都在隱秘地震顫。
朱榮跪伏在地,眼淚鼻涕混雜在一起,不斷往地上滴。
杜曇晝說:「朱榮,你重罪難逃,本官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讓你潛伏進趙府的人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麼?」
朱榮含著眼淚哽咽道:「記得……那人長相平平,並無過人之處,只是每次見到他,草民都能聞到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具體是什麼氣味,草民形容不出來,只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薰香……」
說到後面,他又驚又怕,近乎脫力,連繼續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杜曇晝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對掌固道:「讓他畫押,然後把畫工找來,將他所說那人的畫像畫出,繼續去發海捕文書。」
朱榮抖得連手都抬不起來,還是掌固抓著他的手在供書上按下了手印。
杜曇晝站起身:「帶上朱榮,回臨台。」
回到臨台官署,有雜役見他進來,立即報:「大人,莫護衛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人。」
「在什麼地方?」杜曇晝馬上問。
「您的書房。」
當杜曇晝邁進書房,立刻認出了莫遲身邊那人就是包二。
「你真把他完完整整地帶回來了?」杜曇晝驚喜地迎向莫遲:「我還以為他會像唐達……罷了,還活著就好,活著,才能幫我們抓到真兇。」
包二撩開衣擺對著杜曇晝端端正正跪下:「大人,下官乃兵部武庫看守,翊衛包二,大人的相救之恩,下官感激不盡!這幾日的經過下官已盡數告知您的護衛,如有需要下官的地方,還請大人不吝吩咐!」
一炷香後,杜曇晝聽完來龍去脈,為了保險起見,將包二安置在臨台。
包二跟著掌固離去後,杜曇晝終於有機會坐下來,將朱榮的事說給莫遲聽。
說完,雜役也把他中午沒來得及吃的午飯重新熱好,連帶著莫遲的份一起送了上來。
雜役布菜完畢,退了出去。
莫遲當即問道:「那人身上有香味?」
「對。」杜曇晝說:「你沒帶著包二回來前,我還以為是主使者會是朝中的某位高階文臣,因為武將極少熏衣,而低階的文官也用不起熏衣的香料。可包二既然說那人是女子,那麼一切都對得上了。」
莫遲點了點頭。
臨台的伙食也很好,他抬手第一筷子就叨了一大塊肉。
杜曇晝看他吃飯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御醫的藥管用,看你拿筷子的姿勢,就知道背後的傷不疼了。」
「我哪有那麼嬌氣,就是不抹藥也能好……」莫遲語氣硬邦邦的,只是臉頰泛了一絲幾乎察覺不出來的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