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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莫遲拿起放在一旁的潮濕的衣物,想要為郡主讓路,將衣服抱起來時,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從其中掉了出來。

    莫遲彎腰一把將其撿起,杜曇晝都沒看清是什麼東西,懷寧卻眼尖,問道:「是戒指嗎?」

    莫遲不置可否,含含混混地應了一聲,將戒指收入懷中。

    懷寧也沒有機會深究,因為遠方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是翊衛快回來了。

    杜曇晝忙道:「翊衛馬上就要回到客棧,還請殿下先行離去,被人看見您在此,不便解釋其中緣由,反而還容易讓人誤會臣與殿下的關係。」

    「本宮都不在意,你一個大男人在意什麼?」懷寧頗為不滿。

    杜曇晝清了清嗓子:「不是那方面的關係,臣負責調查趙青池將軍謀反案,您又與趙夫人關係密切,臣是擔心有心人做文章,萬一被陛下知曉,恐怕……」

    「知道了!」懷寧蹙了蹙眉,拖著長音道:「見到你們二人安好,本宮就放心了,本宮這就離去,免得污了杜大人清譽。」

    她轉身上了車,馬夫調轉馬頭,在翊衛郎將帶眾翊衛回來前,消失在道路盡頭。

    翊衛郎將從馬上跳下,半跪在地向杜曇晝稟報:「報!下官在壇山腳下見到了焉彌殺手的屍身,共有二十餘具,已交由當地縣令帶回縣衙,但沒有尋到活口,是否需要繼續搜查?」

    杜曇晝想了想,道:「不必,辛苦諸位將士了,本官回到京中,會責令京兆府調查此事,一切行動由京兆府尹做決斷,屆時還需諸位鼎力相助。」

    「是!」想到來時杜曇晝和莫遲兩人都負了傷,郎將又道:「是否需要驛站派車將大人送回京城?」

    東方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杜曇晝思索片刻,說:「不必,每日清晨,京畿附近的農家都會將自家產的土貨拿到城內售賣,這裡是進京必經的官道,本官屆時攔一輛牛車,讓農戶送本官入京即可。」

    不久後,牛車上,莫遲和一筐大白鵝迎面對坐。

    竹筐一看就是農戶自己編的,到處都是縫隙,筐子裡的大白鵝紛紛從縫隙間探出頭來,一雙雙冷漠中帶著兇橫的豆子眼,掃視著筐前的莫遲。

    杜曇晝坐在一旁,笑得後背的傷口都扯著疼。

    「我原先只覺得你像山中的狸貓,現在再看,其實你和這群鵝也蠻相似的。」

    莫遲飛來眼刀:「哪裡像了?!」

    「眼睛又亮,眼神又凶,看著人畜無害,咬人卻很疼,而且……」杜曇晝頓了頓,說:「而且你的身量也和鵝脖子很相似,又白又細長,不是跟你像得很嘛。」

    莫遲想要回擊,搜腸刮肚了一番,偏偏找不出能回擊他的話,暗自後悔小時候沒好好讀點聖人文章。

    鬥嘴是贏不了了,莫遲「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寧可和大白鵝面面相覷,也不肯再看杜曇晝。

    杜曇晝笑得更開心了,咧著一口大白牙,不小心被冷風灌進嗓子,嗆得連連咳了數聲。

    後背因為笑得太開心而疼痛的傷口,如今又因為咳得太厲害而更疼了起來。

    聽到他的咳嗽聲,筐里的大白鵝以為村裡的老水牛來了,突然開始引吭高歌,眾鵝啊啊亂叫起來。

    白鵝肥肥白白,看似憨態可掬,可一張嘴,露出的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幾排牙齒。

    莫遲被面前幾張兇惡的大嘴嚇了一跳,猛地往側旁一躲,險些摔下車去。

    杜曇晝有心想扶他,誰知咳嗽怎麼止也止不住,反而由於他太想止咳、用力過猛,導致咳嗽得更大聲了。

    這下大白鵝更來勁了,一個個在筐里來回撲騰,鵝羽都從縫隙里飛出來。

    嘴也長得更大,舌頭伸得長長的,恨不得在杜曇晝胳膊上咬上幾口。

    趕牛車的老丈聽到車後的動靜,也不回頭,直接抄起放在手邊的木棍,在竹筐上敲打了幾下,嘴上還大聲說著:「不是村口的老黃牛!是人!是人在咳嗽,聽得懂嗎?不要叫了!」

    又對二人解釋說:「我們村裡有頭大黃牛,有天我放鵝出來的時候,經過它身邊,這幾隻鵝就非要撲過去咬人家屁股,那牛就用牛蹄子踩鵝,一來二去的,兩方就成了仇家!到後來,只要我家鵝聽到牛叫,就狂性大發,亂叫不已,誰來都沒用!」

    邊說著,邊還用木棍敲打竹筐,好不容易才讓一群憤怒的大白鵝相信,村口那頭老黃牛沒有跟上來。

    杜曇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剛才那一通,咳得他脖子都紅了。

    老丈終於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不妥,忙帶著歉意道:「對不住啊這位官爺,我只是實話實說,完全沒有說您像牛的意思。」

    「……無妨。」杜曇晝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側頭一看莫遲,見他緊緊抿著嘴角,一臉嚴肅的模樣。

    杜曇晝冷漠道:「想笑就笑吧,當心把自己憋壞了。」

    「誰說我想笑了。」莫遲目不斜視,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髮上插著幾根剛剛飛出來的鵝毛。

    二人回到杜府,天色已是大亮,杜琢焦急地等在門口,萬萬沒想到等回來了一輛牛車。

    在大白鵝刺耳的啊啊亂叫中,杜琢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人從牛車上下來,還特意繞過鵝筐,遠遠伸出手,給了拉車的老人家幾塊銅板。

    看到這裡杜琢已經很吃驚了,更吃驚的是,他以為車后座那個滿頭插著鵝毛的人,是駕車老頭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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