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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他站在杜曇晝面前,與他不過幾尺的距離,略垂著頭,眼神卻直勾勾地望著他,圓而上翹的眼睛睜得很大,眼底泛出流動的波光。
這是杜曇晝從前沒見過的樣子。
莫遲不再低著眼帘不露情緒、小心提防著他,也不再把所有的疑問藏在心裡默默推測。
他外表堅硬的那層殼好像軟化了一些,讓杜曇晝看到了他柔軟的內里。
雖然只是輕輕一瞥,還遠不能觸碰,但對莫遲而言,已是很大的讓步了。
杜曇晝緩緩開口:「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你受過的傷已經足夠多了。」
第10章 一物有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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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完,莫遲許久都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他剛要開口,外面就跑進來一個翊衛。
「大人!我們抓到了馬倌!」
杜曇晝精神一振:「立刻帶進來!」
莫遲摸摸鼻子,站到旁邊。
杜曇晝抓起衣服,往身上一披,同時三兩個翊衛押著一個年輕男子,來到他面前。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剛跪在地上,馬倌就開始喊冤。
杜曇晝目光如炬:「本官尚未定你的罪,你因何喊冤?」
「小的、小的……」馬倌吞吞吐吐。
杜曇晝猛地一拍桌:「你是不是焉彌人的同夥?!」
馬倌嚇得把頭重重磕在地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拿性命擔保,絕不認識什麼焉彌人!小的……小的是趙青池將軍府里的馬倌,專替趙慎公子養馬的!那平房裡的馬,就是小的奉趙公子之命,運到那裡的!至於什麼焉彌人,小的一概不知啊!」
杜曇晝眼神一凜,命令道:「想要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如數招來!」
「是是!」馬倌磕頭如搗蒜。
馬倌告訴杜曇晝,幾日前趙慎帶他去了西常馬場,把自家的馬拉出來二十多頭,特製的鐵籠和加長板車,把它們藏到了壇山腳下的平房裡。
冬日寒冷,馬匹需要照料,趙慎就命他留在馬房,餵養馬匹。
期間,有幾個他沒見過的陌生人偶爾在附近出現,馬倌好奇,一問方知,那幾人是附近種葡萄的農戶。
如今進入冬季,沒葡萄可種,他們閒來無事,便四處閒逛,逛到平房,見這裡來了馬倌這麼個陌生人,就好奇地與他攀談。
「剛才來的路上,幾位軍大哥問小的,小的才知道原來他們是焉彌人!要是小的當時就能看出來,早就去報官了!」
杜曇晝:「焉彌與我們行事說話都不相同,你怎可能看不出來?!」
「大人明鑑!那群人打扮裝束均與咱們中原人無異!說的官話更是聽不出口音,小的是真以為他們是縉京人啊!」
杜曇晝不點頭也不搖頭,繼續審問:「趙公子為何要把馬放在這裡?你又如何證明你所言非虛?」
馬倌顫巍巍從腰帶里抽出一個木牌:「這是小的進出趙府的腰牌,大人一看便知真假!」
杜曇晝拿過腰牌,馬倌又道:「至於公子的意圖,小的不清楚也不敢問,只能說什麼聽什麼。」
腰牌木質厚重,刻字清晰,還有趙家的家徽,不像是假的。
杜曇晝問:「你是哪一日?什麼時辰把馬運來的?」
「三日、呃不,四日前,夜深人靜之時,不知具體時辰。」
杜曇晝眉毛一擰:「昨夜你在何處?」
「在馬房附近的一間木屋內,這幾夜小的都是在那裡休息。」
「那馬呢?」
馬倌奇怪道:「馬?馬在平房裡啊。」
杜曇晝:「你們一次就把所有馬匹都運來了?」
「是。」
杜曇晝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須臾後,他對翊衛道:「先把此人押往臨台收監,待證實他所言非虛後,本官自會放人。」
馬倌被翊衛帶下去了。
「兩位縣公家的田地被踩過兩回,如果馬倌沒有說謊,四日前那次是趙慎將馬運來,不小心踩踏導致的,那昨夜田壟上的痕跡又是誰留下的?」
莫遲回憶了片刻,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你是在哪裡尋到的弓箭?」
「哦,那馬倌至少有一點沒撒謊,離平房不遠還有間小屋,應是獵戶留下的,屋外掛著張弓,地上還散落著十幾枝箭……!」
杜曇晝驀地抬起頭:「那弓是獵弓沒錯,可那十幾枝箭卻不像平民所制,倒像是——」
「倒像是兵部武器庫里丟的羽箭。」莫遲替他說完了他想講的話。
莫遲帶著翊衛趕回平房,杜曇晝有傷在身,不便同去,於是留在林縣公別館等待。
半個時辰後,莫遲趕了回來:「那平房內部還有一層隔間,在隔間裡找到了數把兵器,除了少了十幾枝羽箭,其餘都和武器庫失竊的數目對得上!」
丟失的武器和趙慎的馬出現在同一地方,在那附近現身的,還有中心醉酒肆的夥計。
中心醉的焉彌人疑似殺死了盜走武器的武庫護衛,而趙慎又和這群焉彌人關係匪淺。
杜曇晝沉吟道:「看來這位趙公子無論如何也撇不清了。」
莫遲不願意相信,趙將軍的兒子會勾結焉彌人。
「萬一……他其實真的完全不知情,只是受人蒙蔽,或者別人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