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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4:57:40 作者: 桃融當春
    安也驚愕一瞬, 心臟沉沉下落, 她牙關緊咬, 顧不得其他, 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他!

    她用盡全身力氣,握著匕首往前推,刀尖劃開掌間皮肉, 寸進些許。

    然而終歸力量懸殊,那抓住刀尖的手掌用力一甩,鮮血飛濺, 連帶著那柄小巧的匕首一齊落地,發出清亮一聲響。

    安也也隨著那股力道重新跌下, 她雙目盯著匕首, 顧不得摔在地上時所產生的暈眩和疼痛,掙扎著站起身, 想衝去再撿那柄匕首。

    然而剛一站起, 一隻沾滿鮮血的手掌忽而鉗住她脖頸。

    安也感覺那隻手如鐵鉗一般提著她往上, 她雙腳離地, 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掐住她脖子的那隻手上,她使不上力, 只能如擱淺的海魚一般徒勞掙扎。

    「你果然在騙我。」榮晉之眼中沒有驚訝,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翻滾著滔天一般的失望, 他眼中乾澀, 又低低重複一遍, 「果然還是在騙我啊。」

    安也肺中的氧氣所剩無幾, 喉中溢出腥甜,意識模糊之間,男人又突然鬆開了她。

    安也重重跌在地上,瀕死時的恐怖體驗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慄,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久久回不過神。

    榮晉之不去管他掌心還在滴落的血,他垂著眼,定定看著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

    她脖頸被他鮮血染紅,頭頂上那歪斜的髮髻更歪了,要散不散,落了幾縷髮絲在她肩頭。

    她滿口謊言,口蜜腹劍。

    在這樣美麗的容顏之下,卻藏著一個蛇蠍一般的心腸。

    他閉上眼,沉聲道:「吳二。」

    「臣在。」帳外傳來聲音。

    「將她縛住手腳,綁在陣前。再吩咐巡查士兵時刻警惕,若發現郁宴蹤跡——格殺勿論!」

    吳二應聲入帳,剛要把躺在地上,意識稀薄的安也提起來,又忽聞榮晉之道:「慢。」

    他頓住,瞧見榮晉之面色沉沉,又道:「朕親自綁她,你去帶兵巡查。」

    「……是。」吳二心中一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只得默默退下。

    周遭再次靜下,只余安也含了沙礫一般的呼吸聲。

    榮晉之沉默著拿起一旁的麻繩,將安也半扶起身,一圈圈將她捆住。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明明已經將她惡劣的面孔看個透徹,他依舊不願讓旁人碰她。

    罷了。

    他想,罷了,她不愛又如何?郁宴是一定要殺的,那人一死,她縱使再不願意,也只能重新依附於他。

    許久不曾復發的頭疾似是在同一刻甦醒,隱隱作疼。

    綁好麻繩,他一用力,就將安也整個提起,拖著她往遠處的前線拖去。

    *

    郁宴在一片混沌之中醒來。

    頭很暈,身體也有些發軟,他艱難抬起手,有些吃力的撫上額角。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一縷稀薄的日光自牆頭最上的小窗射進來,郁宴眯著眼去看,從天空的顏色上判斷,如今該是已經午後了。

    意識停留在他用過午膳之後,他從安也那裡回來,獄中守衛沒有察覺出異常,依舊向他送了午膳。

    昨夜吃過一碗麵,他腹中不算飢餓,原不想吃,卻還記著安也對他說過的話。

    回來時,郡主特意叮囑過,讓他好好吃飯。

    於是他便吃了。

    他並未在飯菜中嘗出旁的味道,可就在吃下不久,便控制不住睡了過去。

    是飯菜中摻了東西。

    郁宴頭疼欲裂。

    是有人要害他麼?他與夏皇談完之後,夏皇不該再用這種法子對他。

    何況他吃下的並非鴆羽之毒,不過是讓他昏睡的迷藥。

    他第一時間想到郡主,郡主是否跟他一樣,也被人下了藥?

    想到此處,他再也無法鎮靜,他強撐著起身,磕磕絆絆扶住牢房木門。

    牢房前多了兩個守衛,原本還在暈暈欲睡,聽見動靜轉頭,見他醒來,還怔了怔。

    「將軍不是說他會睡上一天一夜嗎,怎的現在就醒了?」一個壓低聲音問。

    另一個戰戰兢兢的回,「我哪裡知曉!還不快去稟告將軍!」

    那人如夢初醒,連忙轉身小跑出去。

    同伴走後,留下的守衛警惕的看著郁宴,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他是今日新調來看守郁宴的,前幾日那個同僚跟著鍾將軍上了戰場,他先前受了傷,腿腳還不太利索,如今府中缺人,這才輪到他頭上。

    他先前從同僚那裡聽說了,這人居然就是十年前殺了先帝的修羅,這樣危險的人物,他實在有些害怕。

    好在聽鍾將軍說已給他餵了藥,那藥的藥效他可是見過的,曾經鍾將軍用來對付一個難纏的山匪,只餵他吃了半顆,那山匪愣是睡了三天三夜,期間不論他們如何用刑,山匪都未曾醒來。

    不,不對,明明是這樣猛烈的藥性,這人是如何能在一個時辰之內醒來的?!

    牢門輕響,是郁宴動了。

    守衛下意識後退幾步,哆哆嗦嗦道:「大、大敢賊人,這牢房可是鍾將軍特意加固過的,至今無人逃出,我勸你還是老實待著,免、免受那些皮肉之苦。」

    然而那個沉默的男人恍若未聞,他從木門的空隙之中伸出手,只用了一下,那隻被加固過的門鎖便應聲斷裂,直直砸在地上。

    「吱呀」一聲,木門被從內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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