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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4:57:40 作者: 桃融當春
她眨眨眼,等眼角的水珠都消失殆盡,才推開他道:「天明了,你該走了。」
似是回應一般,窗外又響起一聲雞鳴。
郁宴心中那股惶恐越來越強烈,他仔仔細細看著安也的臉,企圖從中找出些自己惶恐的緣由,卻是一無所獲。
「我今夜再來看你。」他看著安也道。
安也笑起來,那笑容無懈可擊,她點點頭道:「好啊。」
不是在郡主這裡,郁宴稍稍安心,本就是一些突如其來的感受,貿然說出只會徒增煩惱,他將心底湧上的惶恐壓下,轉過身。
「等等。」
郁宴聞聲回頭。
安也上前一步,忽而道:「郁宴,你要好好吃飯。」
「好。」他答應下來。
直到那道暗色身影自窗前徹底消失,安也臉上的笑也隨即消逝不見。
她走到桌前,拿起茶盞,將那張折好的紙重新展開。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榮已至褚蘭城外。
安也望著那張紙,視線有些模糊。
她抬手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像是在笑,聲音卻哽咽,她喃喃道:「真是,我堂堂演員,還能騙不過你一個木頭麼?」
*
時光倒轉,一日前。
安也的威脅果然管用,儘管夏皇氣到磨牙,卻依舊將她引進屋內。
「講。」夏皇見了她,毫不客氣道。
安也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先是同他行了一禮,隨後開門見山問:「郁宴同陛下都說了什麼?」
夏皇一愣,「你怎知……」
「我就是知曉。」安也說。
安也並不打算同他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
她是如何知曉的?
大抵是因為她對郁宴太過了解吧。
在她說出「我們走吧」,而郁宴沒有回應的時候。
在她醒來,看到郁宴衣擺染上朝露的時候,她就知曉了。
安也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原來對郁宴已經這樣了解了。
夏皇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它轉而問:「我為何要告訴你?」
安也沒有回答,而是道:「郁宴不懂變通,你同他約定,不如同我合作。」
他不說,安也也能猜到,能打動這位皇帝的條件寥寥無幾,而同她和郁宴有關係的,只剩下一個榮晉之。
夏國式微,而堰國則在三國中最為強盛,榮晉之繼位新皇,如今為了追她到了邊境,怎能不讓這位夏國皇帝擔憂?
而郁宴,那個木頭,左不過刺殺一種手段。
安也何嘗不知郁宴瞞著她的緣由,他不願再讓她涉險。
可她就是生氣,氣的恨不得拿跟木棍把郁宴那棵榆木腦袋給撬開,刻上一句大大的『不許逞強』才肯罷休。
「哦?」夏皇來了興致,「為何?」
安也說:「我與郁宴在堰國時的那些事,想必陛下已然調查清楚,郁宴武功縱然天下無雙,可他已經殺過榮晉之一次,若想再得手,難如登天。」
「如今這世上,能近榮晉之身的,只有我。」
夏皇冷笑,「你即已背叛他,又何談近身?」
安也看著他,也涼涼一笑,輕描淡寫道:「為了一個背叛過他的女人,他能不顧重傷親自千里追捕,這難道還不夠嗎?」
夏皇眯起眼,探究又忌憚的看著她。
平心而論,單為了一個女人,他是萬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郁宴為她捨生忘死,榮晉之亦如此,他先前並未看出面前這個女人除了生的美些有何長處,如今她能走到這裡,能夠輕描淡寫的同他說出這些話,就足夠讓他刮目相看了。
他又說,「我本不必涉險,榮晉之要的不過一個你,我將你交於他,也照樣能保夏國平安。」
「一年?或者幾年?」安也諷道:「榮晉之這人醉心極權,不安於室,就算你能保一世平安,保的了永遠麼?你若同我合作,殺了榮晉之,堰國新皇必是李鴻,他同我血脈相連,有我做說客,夏堰兩國聯盟,才能保夏國百姓無恙。」
夏皇被她說中心中所想,沉默良久,終於道:「你要什麼?」
有榮華富貴不享,偏偏來同他共謀這等不小心就會丟命之事,她到底在想什麼?
安也抬眼,與他平視,「我要你,或者是整個夏國,十年前與郁宴的帳,全部一筆勾銷。」
安也走出門時,外頭陽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卻不灼人。
她眯起眼,望著碧藍天空,長長呼出一口氣,竟有些恍如隔世。
當初她為了逃離榮晉之找上郁宴之時,哪裡能想到如今呢?
她想,她和夏皇這筆交易,本就是穩賺不賠的。
這本就是她和榮晉之之間的恩怨,也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
她自私的將郁宴牽扯進來,如今也要自私的將他摘出去。
安也想起她出門時,夏皇問她的那句話。
他問:愛這東西真的這樣神奇,可以讓人奮不顧身,捨生忘死麼?
安也原本是沒有回答他的,但如今她閉上眼,輕聲答了一句——「是。」
郁宴為了他的因果而戰,那她也要為了自己的因果而戰,只有這樣,他們二人,才能赤/裸裸的,毫無保留的相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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