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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4:57:40 作者: 桃融當春
她身旁的婦人們附和道:「喲,還真是,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竟是只躺了一天一夜便醒了。」
「嗐,趙大夫給這小郎君治傷的時候我可看著了,他雖看著瘦,那身上可是結實得很,這人又年輕,自然恢復的快。」
「你還看著了?看到哪了?可得給我們說說。」
「嗐,我哪敢多看吶,就是看了看上半身,那身材……嘖嘖。」
「你這話,可別被你家男人聽著。」
「怕甚?那個不中用的,哪比的上小郎君。」
那幾個女人笑到一起,都是成過親的女人,聚在一起,難免說些葷話。此處和郁宴隔得遠,她們以為郁宴聽不見,話越說越是大膽。
郁宴聽不下去,便推開門,面無表情的掃過她們一看。
那幾個女人被他一掃,竟是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驟然噤聲。
過了片刻,為首的那婦人畢竟已經見識過郁宴的眼神一次,率先反應過來,訕訕笑著朝郁宴道:「小郎君醒了吶。」
郁宴只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她又朝裡屋看過一眼,見房門緊閉,又問:「你娘子呢?」
郁宴被她的稱呼說的一怔,面上瞬間染上些粉意,「郡……那不是我娘子。」
說起安也,他身上那股縈繞著的冷漠氣息便被衝散不少,見他如此,周遭的幾個婦人便膽大了些,笑著朝他眨眨眼,壓低聲音道:「我們都知曉,你那娘子,剛來時還穿著嫁衣呢。你們是……私奔出來的吧?」
郁宴:「……」
「你可別害羞,我們都知曉了。看你娘子的裝扮也知不是尋常人家,怕是她家中人不同意,逼她嫁給旁人,你不願失去愛人,便搶婚了?」
郁宴被她們說的迷茫,不等他回答,她們便又說起來,「人家既願意跟你出來吃苦,你可要對你娘子好一些,莫要做那負心漢的勾當。你受了傷,她一個千金小姐,為了照顧你,在你床前陪了一天一夜呢。」
「就是,就是。這樣痴情的女子,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呢。」
郁宴的注意力停留在她們口中的『一天一夜』上。
他心中心疼又欣喜。
郡主竟陪了他一天一夜嗎?
他……何德何能。
周遭的婦人又說了幾句話,漸漸地,話題叢二人身上轉到世家上,又從世家轉到如今的時局上。
她們都在嘆氣,「這太平日子沒過幾年,又開始打仗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亂世,真正天下太平呢。」
郁宴一頓,突然抬起頭,問道:「晉王不是死了嗎?那場仗怎得還在打?」
「晉王可沒死。」一個婦人轉過頭,神神秘秘道:「我聽說,是晉王找了位神醫,能起死人肉白骨,那晉王原本只剩一口氣,卻又被神醫硬生生給救回來了。」
她身旁另一人也點頭,「那神醫來的好生玄乎,說是晉王傷重時突然出現的,來時口中還說什麼晉王天命所歸之類的話。」
「莫不是那晉王,真是真龍天子不成?」
「這我們哪裡知道,什麼天子不天子的,只能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誰當皇帝都沒什麼要緊的。」
「噯吁,這話可不能說的,那晉王已經派軍到各處搜查了,你這話要是被那些兵聽到,少不了拿你下獄。」
剛才說那話的婦人自知說錯了話,連忙捂住嘴,用手掌輕拍自己臉頰,「你瞧我這嘴,就是沒個把門的。」
郁宴沉默的聽著,雙拳攥起,面色白了幾分。
他沉默片刻,又問:「敢問,晉王是在搜什麼?」
那幾個婦人互相看看,躊蹴片刻,還是為首的女子湊到郁宴身前,小聲道:「晉王的女人跑了!他們這遭,是在抓他的皇后和那姦夫呢!」
*
安也醒來時,天色漸晚,夜色朦朧。
她見自己躺在床上,郁宴卻不見蹤影,心下一驚,她翻身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便推門沖了出去。
屋舍中點起昏黃的燈,有淡淡香氣順著門縫飄來,那道黑色身影手中端著一碗麵,正朝她走來。
忽而見安也開了門,他面色柔和下來,低低叫了聲:「郡主。」
「嗯。」安也放下心來,應聲道。
「屋外冷,郡主進房吧。屬下給郡主煮了面。」碗中散出的霧氣散在郁宴身前,將他整個人襯的如水一般溫潤。
「嗯。」安也又點頭,隨著他進屋。
郁宴煮的是碗很平常的陽春麵。
一把細白的掛麵,散在澄澈的高湯中,豬油被滾燙的湯水一澆,變成飄在湯麵上的油點,挺括翠綠的小白菜的旁邊,還放著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
那股香氣勾人的很,安也迫不及待想要拿起筷子,卻被郁宴擋住。
他將碗放在桌前,眉頭輕蹙,「郡主沒有穿鞋。」
他這一說,安也這才覺得地上冰冷,那陰涼之氣順著她的腳面,硬生生往她身體裡鑽。
安也『嘶』了一口氣,蜷起腳,剛想往床上走,便覺身上一輕,她被人輕柔抱起,上前幾步,放在床邊。
「地上寒涼,郡主莫要再踩了。」郁宴蹲在她身前,自懷中取出一張雪白的絹布,輕柔給她擦去腳面踩上的塵土。
他的動作虔誠又平緩,不帶絲毫欲/念,而是像在小心翼翼擦拭瑰寶一般,生怕弄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