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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4:57:40 作者: 桃融當春
    郁宴轉頭,重新望向安也。

    「那日游湖,多謝郁侍衛救命之恩。」

    女人方才還帶著笑意的面孔上如今滿是黯然,像是一支開敗的花。

    兩人之間靜默下來。

    郁宴攥緊的手緩緩鬆開,心中怒火漸漸熄滅,轉而生出一股遲疑。

    原是為這件事麼?

    若真是如此,那他剛才的話,確實重了一些。

    他實在不擅長道歉,躊躇片刻,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屬下並無……」

    他說著,安也突然向前走進一步。

    郁宴一頓,到嘴的話咽在喉中,隨之後退。

    安也眼中水意更濃,似有波光瀲灩,「郁侍衛還說不是……」

    郁宴僵住,不再動了。

    安也越靠越近,她身上的氣息侵入郁宴五感,似有幽香沁入肺腑,在他心頭緩緩輕鉤,不痛快,還散著一股撓不到實處的癢。

    郁宴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後退半步。

    「郁侍衛不必道歉。」安也停下,她昂著頭,似乎有些失望,清瘦的身子柔弱如紙,故作堅強道:「既已說完,我便不打擾郁侍衛了。」

    她轉過身,不再看郁宴,將院門輕輕推開之後,抬腳跨了出去。

    郁宴沒說話,直愣愣看著她穿過門前昏黃燈影,緩緩沒入黑暗。

    片刻之後,他似是終於反應過來,悄聲越上檐牆,靜靜注視著那道身影行過竹林,走入偏院之後,才默然回到院中,重新關緊了門。

    *

    安也回去的路,走的格外輕快。

    她對自己今夜表現十分滿意。不僅挽回了形象,還讓那木頭對她產生些許歉疚。

    簡直一箭雙鵰。

    回到偏院時候,正見小桃蜷在門前,雙手抱膝,似是抵擋不住睡意,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

    安也輕手輕腳上前,問道:「怎麼還不去睡?」

    小桃圓溜溜的眼睛猛地睜開,受驚一般抬臉,見是安也,才鬆了一口氣,畢恭畢敬站起身道:「夫人,您回來了。」

    安也點頭,「以後困了,不必等我,先行去睡就好。」

    「這怎麼行?!」小桃愕然,「自是夫人睡下之後,奴婢才能睡。」

    安也笑笑,「在我這裡,不必死守這種規律。」

    她說罷,又問:「我離開的這片刻,可有發生什麼事?」

    小桃連忙點頭,「王爺身邊那位吳二來過的。」

    安也心下一緊,「他來做什麼?」

    「他先是問了夫人是否睡下,我按照您給的說辭與他說過之後,他便帶著我去找了王爺。」

    說到此處,小桃瞪大了眼,似有些後怕,「夫人神機妙算,王爺果真讓我將你的一言一行逐一匯報過去。」

    安也鬆了一口氣,「你答應了?」

    小桃點頭。

    頭一次在王爺面前撒謊,方才榮晉之那副威嚴面目似乎還在眼前,她的小腿現下還有些發顫。

    安也:「那便好,明日開始,我會在定昏之時與你對好說辭,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

    小桃不想再讓安也看到她怯弱模樣,鼓足了勇氣再次用力點頭,認真道:「夫人放心,小桃定會辦妥。」

    「嗯。」安也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我信你。」

    小桃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安也:「明日晨時,郁宴會來院中,到時你便說我身體有恙,將他勸回去。」

    小桃不太明白安也何意,只乖巧應『是』。

    交代完所有事情,安也才安然睡下。再次醒來之時,已然日上三竿。

    許久不曾睡得這般滿足,安也伸展了一下腰肢,見小桃進房,懶懶問:「郁侍衛來過了?」

    小桃點頭,「奴婢已經將他勸回去了。」

    「他怎麼說?」

    「郁侍衛似乎……有些困惑,他沒說話,只在門前站了一會,便回了。」

    安也滿意頷首。

    昨夜的餌已經撒好,既要願者上鉤,一直窮追猛打反而會將魚兒越逼越遠。

    欲擒故縱,才是良計。

    只一個清晨的功夫,院中又落了不少枯葉,寒風一吹,沙沙作響。

    飯後,小桃匆匆跑來,「夫人,王、王爺……」

    她跑的太快,努力喘著粗氣,話說的斷斷續續。

    安也眉頭一擰,原來尚好的心情瞬間回落,「榮晉之來了?」

    一邊問,她一邊翻了個大白眼,迅速往臉上撲粉。

    「不、不……」

    小桃還未說完,屋外房門便被敲響。

    「叩、叩、叩。」

    不多不少,不輕不重,正好三聲。

    敲門聲後,一個熟悉的男聲透過木板,傳入屋內。

    「郡主。」

    聲音冷冷清清,不帶半點波瀾。

    安也剛在床前坐好,虛弱姿勢還未擺出,聞言卻一頓。

    ……郁宴?

    她轉過頭,疑惑的看向小桃。

    小桃這下氣息平復,終於完整將話說了出來

    ,「不是王爺,是郁侍衛。他帶著王爺的賞賜過來了。」

    安也:「……」

    偽裝出來的虛弱脊背復又挺直,安也鬆了口氣,朝外道:「進來吧。」

    房門應聲而來,一個身著黑衣的挺拔人影邁步進屋,手中還端著一個寬大的托盤。

    托盤上面,則蓋了一層暗紅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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