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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4:57:40 作者: 桃融當春
安也只問了一句,這書生就跟倒豆子一樣將自己身份都說了出來,說到最後,他聲音越來越低,話中似乎透出些無措的懊惱。
安也見他眼中並未淫邪之氣,也知曉此人只是個乾乾淨淨的讀書人,便道:「你並未做錯,只是……近日若是無事,莫要在京城閒逛了,最好找個安靜地處藏上一藏,等考試之時再出來罷。」
柳言安雙眼露出些許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安也看了一眼他的模樣,卻沒解釋。
前幾日一直壓在心頭之事終於落幕,安也察覺胸中原身留下的絕望之意已然消散,再加上回去時馬車裡沒了榮晉之,一時間整個人神清氣爽,看著外面駕車的郁宴更順眼了些。
這人不僅長得好,背影也俊俏極了,平日裡看著並不健壯,甚至還有些清瘦,但濕衣裹在身上之後,那些流暢的肌肉線條便清晰的暴露出來。
這樣的人,怎麼在文里只是一個工具人配角呢?
若是讓她來寫,她肯定給郁宴安排個男主噹噹,實在不濟,做個溫柔男二也行。
不對,溫柔男二可能做不了。安也想像了一下那根木頭眼裡露出似水柔情……就覺得想笑。
她也的確笑了出來,郁宴回頭疑惑看她一眼,卻見女人打了個噴嚏,隨後揉揉鼻子,笑的更大聲了一些。
*
安也走後,幾個與柳言安一同出遊的書生才小心翼翼圍了上去。
一個和柳言安關係稍好的書生上前扶起他,擔憂問道:「言安兄,你沒事吧?」
柳言安望著眾人離去的方向,搖搖頭。
「那些人看著非富即貴,你救了那女子,可得了什麼賞賜?」
柳言安看著安也走前留給他的幾兩碎銀,又搖搖頭。
旁邊一個長相崎嶇,身材瘦小的男人嗤笑一聲,「那些嬌小姐們怎麼能是窮酸秀才碰得了的,咱們還是離他遠些的好,免得惹上什麼禍端。」
他說罷,又看著柳言安望著貴女離去的方向挪不開眼,愕然道:「你不會瞧上了那些小姐中的一個吧?」
扶著柳言安的友人雙眼也是一瞪,「京城貴女不是我等能肖想的了的,言安兄,你可莫要做傻事。」
柳言安垂下目光,他呆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雙手驟然緊攥。
*
榮晉之一夜未歸,安也落水之後又受了些驚嚇,故而晉王府要比平日裡熄燈還要早上一些。
郁宴將院中那株桂花樹下的落花清掃之後,便也回房睡下。
後半夜,空中不知何時飄出細雨,隱隱雷聲藏於陰雲,要落不落,等雨再大了些,才『轟隆』一聲,打出一道震耳驚雷。
郁宴置身湖水中央,正朝一個方向游去。
他不知自己在找什麼,只是在搜尋,不過片刻,便尋到了一片翻飛的衣袖。
順著衣袖看去,一個女子靜靜浮在水中,她閉著眼,黑髮自身側散開,桃紅衣裙猶如一條寬大艷麗的魚尾,仿若神女降世,媚鮫初臨。
離得近了,他想去拉她,那沉寂的女人卻突然睜開眼,她紅唇勾起,媚眼如絲,藕臂上的衣衫隨著動作朝他飄舞。
然後,他被輕輕摟住。面前女人雙唇之中不知為何多了一朵透白桂花,柔白和艷紅交相呼應,帶著桂花獨有的襲人幽香。
忽然,她開口,唇中含著的桂花隨水上浮,自他臉頰輕蹭,與此同時,他聽到她說——「郁侍衛。」
郁宴一愣,這才發現,那與他貼近的水中魅影,竟是、竟是長著安也的臉!
他心頭震動,水中女人隨著他下意識抵抗逐漸消逝,碧綠湖水如煙散去,他轉頭,看到了熟悉的破敗宮殿。
比起湖底,這裡他顯然更為熟悉。
他順著記憶行走,路過院中橫著的屍體,路過樑上掛著的白綾,身形在前行中縮小,變成七八歲的模樣。
最後,他停在一扇破敗的門前。
「宴兒。」裡面伸出一隻手,牽過他,聲音輕柔,「快進來,看看你父皇賞你的東西。」
他顫抖起來,抗拒著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絲毫動彈不得,他只能隨著身體向前,然後緩緩的,掀開那層絹布。
明黃絹布之下,放著一條慘白的白綾。
「宴兒!」屋外電閃雷鳴,女人的聲音驟然變化,像是嘶啞的,啼血的鵑鳥。
他躲在陰暗的床底,看著剛才那女人被漆黑人影套上白綾,面容變得猙獰青紫,她在垂死之際還直直盯著床底的他。
雙唇顫動,郁宴聽清了她的話——「宴兒!快走,去做個普通人!再也別回來!」
郁宴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濕透,止不住喘息起來。
每當午夜,那噩夢便悄然而至,以往他已習慣,可不知為何,今夜卻有些不同。
他呼出一口鬱氣,轉身拿過枕邊放著的佩劍。
利劍出鞘,郁宴盯著劍身上映照出的迷濛雙目看了半晌,隨後起身下榻,找了方帕子,輕輕擦拭起來。
雨落屋檐,沙沙作響。房中靜默一片,郁宴心緒翻騰,記憶如潮,最後停在了湖中女人身上。
那是榮晉之的女人,他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知道她在裝病?!◎
不出兩日,安也便自府中流言裡聽到了昭儀公主那些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