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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52:01 作者: 品豐
師秦是元榛大兩屆的學長,兩人同一個班主任,是在班主任的飯桌上認識的。不過雖然兩人認識的年份不算短,交情也在,卻從未同框過。師秦是童星出身,十二三因一部情景喜劇片《四號樓的故事》家喻戶曉,之後也拍攝了不少膾炙人口的家庭劇。他眼下跟元榛的狀態一樣,也是剛剛進組,只不過他的劇組就駐紮在大都。
「……你考慮考慮,遊戲設定很有意思,節目組開出來的價格也不錯,而且他們擬邀的嘉賓名單我看了,沒有特別能作妖的。」師秦應節目製作人邱叒之託在跟元榛推薦一個真人秀。
「真人秀這種綜藝模式剛火起來的時候,我小姨就曾斷言,就我這個脾氣,我白天參加真人秀,晚上就得發退圈聲明。」元榛不緊不慢地說,「我也沒什麼一技之長,真要是退圈兒了,就只能回家啃老了。所以你歇歇吧,我不願意湊這個熱鬧,我小姨也不可能點頭。」
師秦說:「我想著你就不可能答應,以後邱叒問起你來,你告訴他我努力過了啊。」
元榛樂得笑眯了眼,點頭應下了。
兩人雜七雜八地聊了半宿,至尾聲時,苟杞過來敲門了。
——酒店的牆不隔音,能聽到元榛房間裡一直有動靜兒,胡不語讓苟杞過來提醒元榛早點睡。
元榛是抓著手機來開的門,於是苟杞一低頭便看到了屏幕上頭髮亂糟糟且鬍子拉碴的師秦。
「不聊了不聊了這就要睡了。」元榛開門便道。
苟杞輕聲回「哦」,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立刻離開。她的視線停留在屏幕上,片刻移回元榛面上,她有些羨慕地說,「你們是朋友啊」。
苟杞是個不追星的女生,她不知道這個團那個團,也叫不出產品包裝上絕大多數男女明星的名字。但師秦她是認識的。她以前在寒暑假裡看過很多遍《四號樓的故事》,和她奶奶一起,她奶奶很喜歡他。
元榛第一回 看到苟杞露出的正向的情緒,他正琢磨著問她要不要跟師秦打個招呼,她就掉頭走了。她和胡不語的房間就在隔壁,臨進門之際,她忍不住又瞅過來一眼。
2.
《我與父親》雖然講述的是父與子的故事,但劇情里也點綴著些女演員,有「江平生」的「知己」,也有「江湖」不善言辭逆來順受的女朋友。
飾演「江湖」女朋友的演員也是朝歌旗下的,叫張海玲,她的戲份不多,前天剛進組。
張海玲鏡頭前後兩幅面孔。「兩幅面孔」這個形容並不是在埋汰她,而是說她作為演員是合格的,因為她有演技這個硬通貨,當然,同時也是在說,張海玲其人與鏡頭前不同,實在不是個好脾氣的。
張海玲濕淋淋結束一段重場戲,回來見自己的助理沒在原位等著,反而正從極遠處跑來,立刻就出離憤怒了。她在瑟瑟發抖中面無表情等到那個女生來到跟前,截住女生誠惶誠恐的道歉,張口便是極侮辱人的話,「你沒長腦子不知道這場戲拍完什麼情況啊」、「整個片場還有比你更蠢的麼」、「你回去自己主動辭職吧給你自己留點臉」、「真是什麼廢物都能出來工作」……
張海玲幾乎要把助理罵哭了卻仍不解恨,她轉頭看到不遠處的苟杞,粗聲粗氣「餵」、「餵」叫了她兩聲,問她「你是誰的助理,願不願意來我這裡」。
此時元榛正帶妝在房車裡打盹兒,苟杞坐在車門口的小馬紮上用元榛給的二手iPad玩兒不費腦子的貪吃蛇。不過蛇丨頭早兩分鐘就是一動不動的狀態了。暗色的顯示屏上倒映著苟杞抿成一線的薄唇。
苟杞聽到張海玲跟自己說話,緩緩抬頭,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聽說有些人因為得勢前被人羞辱過,所以得勢後就總喜歡通過羞辱別人來補償自己。你也是這種情況嗎?」
張海玲是盛怒中故意問了一句,意在羞辱自己的助理,並不真是想挖牆腳。其實話音未落她就意識到這是元榛的房車,而房車門口的女生應該是元榛的助理了。但她是真沒想到元榛的助理是這樣的打開方式,直接就唾到她臉上去了。自打去年在金鹿電影節拿到最佳女配以後,她很少再聽到這樣不中聽的了。
「是誰給你的底氣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張海玲都氣笑了,「是每月月中打到卡上的那幾千塊錢嗎?你叫什麼名字?我回去跟雨時姐說一下,請你大小姐來片場當助理是折辱你了,你的位置應該在朝歌最上面那一層,最好還能有人每天三炷香供著。」
苟杞額頭的筋輕跳了跳,她放下iPad就站起來了。但她尚未來得及邁出一步,就被房車裡伸出來的手給拽住了。
元榛面上的睡意特別濃重,他露出腦袋望向張海玲,叫了聲「海玲姐」。
張海玲不知道元榛就在車裡,她滿腔的怒氣往回壓了壓,語氣略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助理脾氣挺大的啊,哪兒找來的?」她雖然只比元榛大一歲,但因為是童星出道,且同屬朝歌,所以雖然比不得元榛大牌,倒也不用多麼誠惶誠恐,更何況這件事情她沒覺得自己有錯。
元榛醒了醒神,遲了片刻回復她,「是我月薪兩萬請回來的。」
張海玲愣住了。她雖然嘴巴壞,但給助理的薪水在業內絕不算低——即便是給旁邊這個人頭豬腦的助理——五千五,幾乎相當於部分一線演員給助理的了。兩萬塊錢是個什麼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