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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52:18 作者: 河伯獻神魚
宿月一愣,然後眼底忽然浮現幾分不可思議之色,心中猛地震了一下。
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不捨得他困於深宮後院……
宿月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一生汲汲營營、費盡心思所追求和仰望的東西,在邵棋口中卻成了「不捨得困住他」的苦物。
他神色恍惚一瞬,眼底的最後幾分矜傲,如同華而不實的脆弱陶瓷一般,「啪」的一聲,碎掉了。
「嘩——」
下一刻,殿外忽然響起殺聲震天。
是叛軍攻進來了。
「殿下,有襲——」
門外的守將大喝一聲,提著刀沖了出去。
而宿月朝外看了一眼,沉默半晌,才輕輕開口:「劉其聞率軍打進來了,殿下不逃麼?」
邵棋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知何時,門外已經變得空無一人了。
換句話說,皇宮裡的守衛寡不敵眾,倒下了。
不過……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吧,」邵棋收回目光,抬眼瞥向他,語氣懶散,「若是讓邵弗知道——你出賣了她,她會怎麼做?」
「可憐的四姐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最親密的心上人也在背後捅刀子……嘖嘖,想想就令人發瘋,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宿月眉心一跳,神情驟變。半晌,才緩緩開口:「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猜的。」
邵棋伸出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眼底的笑不達眼底:「我猜,你把邵弗的計謀告訴了邵默,等邵弗按照計策把我幹掉後,邵默就能拿出揭發她弒母的證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波三折的好謀略,貴君布下的這盤棋,真是讓我驚訝。」
宿月攥了攥掌心,把微抖的手指強壓下去:「殿下說笑了,我一個宮妃,何來這麼大的本事?」
「是麼?」邵棋笑了笑,「皇貴妃是聰明人,一定能看出來劉其聞起兵一事中的異常。那不妨你來猜猜,為何邵弗沒等到母皇咽氣的最好時機,就慌忙讓她姑母發兵了呢?這可不像她的謹慎性子。」
宿月目光一頓,電光火石間,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突然划過他的心頭。
他駭然抬眼,怔怔地看向眼前含笑自若的女子。
就見她神色如常、笑意盈盈地接著說道:「是有人拿到了你送給邵默的信件,率先知曉了全局,然後利用時間差臨摹了邵弗的字樣,引誘劉其聞來京,逼得你們都得在母皇咽氣前提前動手。」
「布局之人給你們都下了套,就等著你們——」
「一個一個往裡跳。」
說到這,邵棋唇邊笑意漸漸加深。
霎時間,宿月脊背冒起了一身冷汗,他目光驚愕,踉蹌著後退一步,險些跌倒在地,再開口時,聲音沙啞:「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布局之人是誰?」
邵棋眸光一頓,眼底的笑意真切了些:「我猜,是……」
「內衛。」
「轟——」
下一刻,乾陽殿殿門猛地被推開,門外的身影如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挺拔,拾階而入,身後跟著隊列整齊的玄衣鐵甲,個個目光冷而恨,經過無數人血的浸染,煞氣沖天。
「內廷十六衛救駕來遲,請陛下和五殿下降罪。」
領頭之人一身月白短衣,與往常的儒生打扮截然不同,長發束起,稜角分明的下頦襯得他氣質更為凌冽。
他話音剛落,門外十分應景地響起了馬匹的聲音和一道女人的厲喝聲:「讓開!本將乃鷺洲駐守,先帝親筆旨意,亂臣賊子殘害陛下,五皇女其心可誅,誰敢攔我清君側!」
「鏗——」
接著就是一道刺耳的刀戟劍鳴,如同號角一般,喚起了新的交戰。
良久,才聽到劍鳴聲漸漸弱了下來,慢慢歸為平靜。
很顯然,有一方勝出了。
宿月緊張地繃著臉,腦海里的念頭轉得飛快,下一瞬就見一個將領小跑著進了殿。邵棋眼尖,一眼就認出他是湖州督統。
他俯首稟報:「劉其聞一干反賊業已伏誅,其餘將士逃出了宮去,臣已派人前去追捕。」
說完,他憚憚地看了藺書衡一眼,又看向台上的邵棋,語氣謹慎:「敢問殿下,廷首,該如何處置劉其聞等駐將?」
「按律,斬九族。」藺書衡沒猶豫,語氣淡淡,然後接著忽然問道,「找到四皇女了麼?」
湖州督統被他的話嚇一大跳,差點以為他的意思是把四皇女和劉其聞一同處置,實在是因為這內衛出手的場面太過駭人了,直到現在他看到藺書衡,心裡還是發怵。
他如實稟報:「還在搜查,目前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他這話剛說完,就見面前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紙,遞了過來,打開一看,赫然是一串地名。
地名上還特意圈出了郊外的一處居所,正是邵弗和宿月經常私會的地方,宿月的臉都青了。
同時,他也忍不住惶惶地想,既然內衛早已查到了此處,那是不是說明,陛下也早已知曉?
宿月狠狠攥著掌心,心裡百感交集。
「這上面是四皇女可能的藏身之處,一個一個去搜。」
看到這一幕,一直站在大殿上首、沒怎麼說話的邵棋眼底眸光微閃,臉上的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