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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52:18 作者: 河伯獻神魚
    女皇笑了一下,讓侍女把桌案上的酒壺撤下去,換些溫酒來,然後就不說話了。

    而下面的氣氛漸漸劍拔弩張起來。

    聽著對方的步步逼問,藺書衡捻了捻手指,腦海里的念頭轉得飛快。

    其實這是無所謂的,只要選一個心思單純、身世背景乾淨的郎君進門,就對殿下不會有任何威脅。

    至於日後……

    日後。

    藺書衡把這兩個字慢慢地在心裡念出來,時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卑劣心思,哪怕再無所謂,他也不想有任何男子參與到殿下的「日後」中去。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伸出手扯住身旁人的手腕,然後直白地告訴她自己的「不願」和「不妥協」——他從沒有這麼任性過。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作,下一刻,一隻手就在桌下輕輕地牽住了他。

    邵棋用手指緩緩敲了敲他的掌心。

    像是一場隱秘的締結契約的儀式,一下子就把兩個人連在了一起。

    「五殿下怎麼不說話了?藺正君他——」

    「咔噠。」

    武岱的話被打斷了。

    茶盞被重重地擱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在寂靜的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本宮記得,半刻鐘前武小侯爺才被賜婚吧?」

    邵棋扯唇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滲人:「這還沒嫁進門,倒是先擺起姐夫的譜來了。」

    武岱的神情僵了一下,然後浮現幾分惱怒。

    接著眾人就聽見邵棋用毫無起伏的聲線——就和她在詔獄下斬立決的命令時的語氣一樣,說道:「一口一個藺正君的,罔顧尊卑,這就是鎮遠侯府的禮儀家教?」

    「還是說,」她的目光冷得像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刺向對方,「鎮遠侯家的大公子根本不把本宮和本宮的正君放在眼裡。這才是貴府的尊卑。」

    嗬!

    這話說得句句見血,尋常地方都不敢提及,更何況而這可是宮宴!

    天底下最頭等的尊貴就在上面坐著呢!

    你鎮遠侯府算是什麼東西?

    武岱霎時間就白了臉色,他慌張地朝上方座位上望去,卻見女皇正垂著臉喝酒,神情難辨。

    「我不是……」

    邵棋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不是,那就先規規矩矩地行禮,再開口說話。」

    邵弗不虞地皺了皺眉:「五妹妹……」

    「我是在幫四姐教教未來的姐夫什麼是規矩,四姐該謝我才是。」

    邵棋笑著說完,就把目光定在了武岱臉上,意思很明確,就等著他跪呢。

    在眾人的目光中,武岱咬了咬牙,俯身行了兩個規規矩矩的跪禮,只是看著神色頗為屈辱。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邵棋哼笑一聲。

    「現在五殿下可以回答臣的問題了吧。」武岱冷著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什麼問題?」邵棋挑了挑眉,「哦……納側君,這麼給你說吧,各位若是還想來再喝一次我的喜酒,這輩子恐怕是等不到了,下輩子吧。」

    話落,藺書衡的手指一下就繃緊了,邵棋抓住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撫著,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補充道:「我做皇太女的時候,不見有人來操心子嗣的問題,現在我都被踢下來了,你們一個個的反倒著急起來了。」

    「要是真的沒事幹,就來詔獄,本宮給你們分個獄卒噹噹,保管讓你們忙得顧不上再操心別人生不生孩子了。」

    邵弗臉色難看極了:「五妹你說話注意點言辭,我作為你的長姐,關心你反倒還得挨這份奚落?」

    「那就麻煩四姐多多包涵了,」邵棋笑了笑,然後忽地按住了額頭,皺起眉來,「妹妹這會頭疼得厲害,怕是驚動了隱疾,四姐身為長姐,就多體諒體諒吧。」

    邵棋口中的隱疾,就是京中盛行流傳的「五殿下患有瘋病」這個說法。

    女皇聽到此處,才擰眉抬起頭來。

    別人不敢提,她反倒自己提起來了。

    「行了,」女皇神色淡淡,若無其事地把這事揭過,「朕還沒那麼著急想見孫女孫子,不必再提了。」

    第208章 廢皇太女攜天子劍,斬不良臣(19)

    此話一出,大殿內旁觀的眾人連忙樂呵呵地打起圓場來,讓氣氛回暖。

    武岱喘著粗氣,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說話了。

    而邵弗也咬了咬牙,坐回了位子上。

    上首的女皇說完這句話後,就神情自若地朝身側的侍者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大殿內的伶人就重新演奏起了歌舞,仿佛方才的劍拔弩張氣勢洶洶都沒有出現過似的。

    而台下,邵棋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這才側過頭,驀地對身側的男子笑著開口:「郎君,你抓疼我了。」

    藺書衡驟然回神,一鬆手,才發現自己方才下意識間就反客為主地攥住了邵棋的手,而由於攥得太緊,竟然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幾道紅痕。

    「殿下,臣……」

    「這應該算是帶了傷吧?」邵棋打量著自己的手,眉梢微挑,「那我明日可就不去官署了,待在府上安心養傷,日後再為朝廷效力。」

    藺書衡頓了一下,罕見地沒有阻止她,而是壓著心底里的千般情緒,語氣緩緩:「殿下近日實是太過操勞,臣可以替您修書一封,呈到中書省為您請幾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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