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欠抽的蕭戟(一更)
2023-08-24 14:07:54 作者: 偏方方
第909章 欠抽的蕭戟(一更)
皇宮,御書房。
新登基的女帝陛下國事繁忙。
上官燕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摺,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做國君這麼累的嗎……突然有點後悔啊……」
上官燕咬牙,拿起一本奏摺。
一代天子一朝臣,原先御書房的紅人是張德全,如今張德全隨太上皇去了太乙宮,上官燕提拔了一個叫吳四喜的內侍。
吳四喜端著一碗熬好的蓮子羹入內,笑著來到上官燕身邊:「陛下,您都批了一個時辰的摺子了,歇會兒吧。」
上官燕將毛筆擱在筆托上,疲倦地靠上椅背:「批了一個時辰,也沒見批多少摺子。」
吳四喜笑了笑:「陛下已經批了很多了,再者您剛登基,滿朝文武都指著您,您可千萬保重龍體。」
上官燕看了他遞過來的蓮子羹,吳四喜會意,將她面前的摺子挪開,把蓮子羹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邊。
上官燕舀了一勺,正要喝,想起什麼,問道:「送親的隊伍出發了吧?」
「出發了。」吳四喜說,「這會兒應當已經出盛都了。」
上官燕嘆氣。
吳四喜笑了笑,欲言又止。
上官燕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問道:「還有事?」
「啊……」吳四喜訕訕地笑道,「晉國進貢來的二十位公子……仍被安排在儲秀宮,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我也沒安置過啊……」上官燕小聲嘀咕,晉國送什麼不好,非得送二十個美男,她要充盈什麼後宮?她兒子都這麼大了!
她正色道:「這些人里,弄不好全是晉國的探子,你自行安排吧,別讓他們餓死就成了。」
「是。」吳四喜笑著應下。
他暗暗惋惜,那些男子當真是俊美非常呢,太女既做了女帝,那廣開後宮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燕山君求見。」
門外傳來小太監的稟報聲。
上官燕放下勺子:「宣。」
吳四喜望著門口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宣——燕山君覲見——」
上官燕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吳四喜轉過身來,訕訕一笑:「奴、奴才也是頭一回。」
能宣人了,過個癮嘛。
燕山君進入御書房,拱手行了一禮:「陛下。」
上官燕問道:「皇叔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燕山君看了看兩旁。
「你們退下。」上官燕道。
「是!」吳四喜與御書房內的太監宮女們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上官燕見燕山君盯著自己的碗,她將碗推過去:「你要吃蓮子羹嗎?我沒動。」
燕山君來到書桌前坐下,將蓮子羹拿了過來,又從一旁拿了個空的茶杯。
他淡淡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是來向陛下辭行的。」
上官燕問道:「你又要走了?」
燕山君微微一笑道:「盛都沒我什麼事了,我想帶小雪出去走走。」
上官燕暗暗嘀咕:「一個兩個都走了……」
燕山君頓了頓,和顏悅色地說道:「另外,我也是來請求陛下收回我皇室身份的。」
上官燕古怪地看向他:「為什麼要收回?你私藏兵力的事,朕說過不予追究。」
「不是這個緣故。」他低頭,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原本就不是大燕皇族,是母后與突厥人生的孩子。」
「朕知道。」上官燕說。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歷經了那麼多生死蹉跎,她眼底早已沒了年少的天真與青澀,而是多了一分上位者的堅毅執著。
唯一不變的是,在面對自己足夠信任的人時,她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心思。
燕山君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的景色,無奈嘆了口氣:「另外,我與皇兄也不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皇兄是母后從劉美人那裡抱來的孩子,母后當年誕下女嬰,劉美人誕下皇子,為鞏固後位,母后與劉美人換了彼此的骨肉。劉美人福薄,沒幾年便病逝了。你放心,不是母后下的毒手,不然皇兄不會如此孝敬母后。」
上官燕驚訝:「竟然還有這種事……那他知道嗎?」
燕山君再次朝她看來:「你說皇兄?他應該是知道的,安樂長公主便是母后的親骨肉。」
上官燕回憶道:「難怪他與安樂姑姑那麼親近,還讓我長大了也好生孝敬她。」
燕山君道:「安樂長公主的封地在南郡,是除了你當年的封地外最富庶的一塊封地了。」
上官燕疑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
燕山君笑道:「不告訴你,你怎麼會同意收回我皇族身份呢?」
上官燕幽怨地說道:「你就那麼不想做我的皇叔?」
燕山君攤手長嘆:「從小被你欺負到大,這皇叔做著也沒意思啊。」
上官燕小聲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那麼不經打……」
「好了。」燕山君說。
「什麼好了?」上官燕一愣。
燕山君將蓮子羹重新放回了她面前:「你喜歡吃蓮子熬的羹,但從不吃蓮子。」
上官燕怔怔地看著被他挑在空杯里的蓮子:「我還有這毛病?」
她在衣食住行上神經大條,從來沒在意過這種細節,吳四喜問她想吃什麼,她隨口說了句蓮子羹。
可真當蓮子羹呈上來,她又一直不吃。
原來是在嫌棄裡面的蓮子嗎?
燕山君笑著站起身來:「陛下國事繁忙,我先走了。」
上官燕點了點頭。
燕山君轉身走出御書房,人都出去了,他的步子又忽然頓住:「上官燕,下次再見面時,我就不是你的皇叔了。」
……
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盛都。
軒轅麒不愛坐馬車,他騎馬。
了塵也騎馬陪他。
父子倆難得享受著重逢後的悠閒時光。
而原本也想騎馬的顧家祖孫與唐岳山,此時卻不得不坐在一輛馬車上。
唐岳山鼻青臉腫,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左胳膊纏了繃帶吊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臉上貼著粉紅色的佩奇創可貼,左鼻孔里堵著一團棉花。
可以說是非常悽慘了。
他委屈地說道:「我不就是講了一句大實話,看你們把我揍的……這麼多人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不講武德……」
顧承風冷冷地哼了一聲:「你活該!噝——」
話音剛落,他便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的情況並沒比唐岳山好到哪裡去。
祖父得知他是大盜飛霜後,將他狠狠修理一頓,他也渾身掛彩,打著繃帶。
顧長卿就不同了,他既沒挨揍,也沒挨罰,可他的信仰坍塌了,他呆呆地坐在馬車上,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老侯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三人一眼,默默地捂住了自己腦門上的紗布。
他也受傷了,是太尷尬了,著急離開現場結果腳底打滑摔傷的,一額頭磕在門檻上,腦袋差點兒當場開了瓢。
整件事裡,唯一不尷尬的大概只剩顧嬌了。
她絲毫不受掉馬影響,優哉游哉地坐在馬車裡,數安國公給她的金子。
「這些都是我的嗎?」她抱著一個小匣子,又看著地板上的九個小匣子。
安國公寵溺一笑:「嗯,都是你的。」
顧嬌很開心!
她聚精會神地數著金子,安國公溫柔地看著她,午後的陽光自敞開的窗子照了進來,馬車內一片寧靜的美好。
……
開春後的路比凜冬好走。
歷經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昭國的京城。
這不僅僅是一次普通的婚事,也是兩國之間的首次聯姻,軒轅麒、安國公、了塵皆是以燕國使臣的身份出使昭國。
他們沿途的行蹤都被各地的驛站快馬加鞭送入皇宮,昭國皇帝滿心激動,這是燕國的第一次造訪,他十分重視,早早地命人出城相迎,並在皇宮設下接風宴。
消息傳到朱雀大街時,信陽公主正在院子裡陪上官慶練字。
上官慶終於還是體會到了親娘的嚴厲。
一天十張字帖,不練完不許吃飯。
宣平侯正在院子裡逗閨女。
小依依五個月了,前幾日剛學會翻身,她這會兒正趴在大大的竹床上,被她爹逗得咯咯大笑。
「你說什麼?燕國的使臣到了?那,國公府的人也到了?」信陽公主看向門口朝自己稟報的侍衛,她知道顧嬌住在國公府。
侍衛拱手:「回公主的話,安國公與府上的小少爺都到了,十里紅妝也到了。」
信陽公主一愣:「什么小少爺……十里紅妝的?」
侍衛也是剛從驛站打探來的消息,他瞥了眼一旁若無其事的宣平侯一眼,硬著頭皮道:「據說……是侯爺派人向安國公府的小少爺提親,國公爺答應了這門親事,帶著兒子過來與小侯爺成親了。現……現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說小侯爺要娶一男子為妻……」
信陽公主看向宣平侯,手中毛筆啪的一聲折斷了:「蕭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