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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歪在裴雁來肩膀上陷入淺眠。
其實說是淺眠也不恰當,我好像並沒有睡著,但卻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境。
我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握住裴雁來的手掌。指尖觸摸到掌心,他生命線很長,比我的長,我自私地想,這樣很好。
直到我作亂的指尖被裴雁來捏了一下,才猛地驚醒,大冬天的,差點兒出了一背的冷汗。
「來了。」裴雁來說。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打開。
胡春漫幾乎是撲上去的,但她坐得太久,腳麻了,好在被丈夫扶了一把。
「醫生!」她聲音發抖:「怎麼樣了醫生?」
我和裴雁來也隨後站起來。
先露面的是主治醫師,她面容疲憊,摘掉口罩後,才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中彎彎眼睛,短促地笑了笑。
「手術比較成功。」
媽的。
我就說吉人自有天相。
不只是胡春漫,我腿一軟,也差點兒摔在地上。
一行白大褂離開,隨後又過了一陣兒,老胡才躺在床上被推出來。
胡春漫和她丈夫已經無暇顧及我們倆,一路追著進了電梯。
而我轉身,看著裴雁來半晌沒說出什麼話。
其實我仍有許多事想不通。
有人喜結連理,有人誕下新生,有人走向死亡——老的,小的,或是同輩人。我這個年齡,似乎一直在經歷這些。
命運到底想啟示我什麼呢?我靠在牆上,對著燈罩里撲火而亡的飛蛾的屍體,無聲地哀悼。
裴雁來就是在這時候對我張開雙臂的:「過來。」
我看向他,視線大概率有些呆滯。
當我無知無覺地和他相擁,鼻腔里乾果和木頭的馨香漫過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想,在此刻,我獲得了一次思想維度上的新生。
不搞哲學,我並沒有探究本源欲望的必要,那太空,太虛,太弔詭。裴雁來和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存在如此短暫,轉瞬即逝,每分每秒,我要做的只是握住他。
這才是我的去向,我的歸處,我的宿命。
活著很好。
一切結束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到家門口,裴雁來卻半路接到一通電話。他把我放下去,自己又離開了,但在凌晨之前趕了回來。
他洗完澡,我正歪在床上放空。
直到他扔過來什麼東西,我下意識躍起接住,然後又撲倒在床上,床墊彈了幾下,像在罵我。
手感是很小的一個物件。
看之前,我本來想問他是什麼。但我一抬頭,話就都憋回肚子裡了。
裴雁來在系睡衣的扣子。
——他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銀色的素戒。
答案昭然若揭。
身體快過大腦,我張開手掌,模樣都沒看清楚,就著急忙慌地把戒指套上,過程異常順利,尺寸剛好。
裴雁來嘲弄地笑了下:「怕什麼。」
「怕你拿回去。」我實話實說,對他張開多了戒指的那隻手。裴雁來喜怒無常,我不是在做無端的惡意揣測。
「你搞錯了。」裴雁來捏住我的手腕,側目看我一眼:「是你花的錢就是你的,我拿不回來。」
「……」我沒明白:「什麼意思?」
「意思是,」裴雁來靠近,齒尖在我無名指根部曖昧地磨了磨:「我用的你的工資卡。」
「……」
我悚然一驚,抽出手,翻起簡訊。
今天事情太多,銀行卡的消費記錄直接被我忽略,但戒指的價格並不貴,完全在我消費能力可承受的範圍內。
我打量裴雁來,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選擇在這天拿出這份「大禮」。
我問他,他就給了我答案,「就當送我的禮物。」
禮物?
剛剛清理手機消息,我才明確地意識到,這是我和裴雁來在一起之後,他的第一個生日。
臥室的燈被關上。
黑暗裡,裴雁來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
他像皮膚饑渴症,類似圈地的野獸,從背後摟住,手握著手腕,讓我動彈不得。
戒指冰涼,卡在脈搏處,感覺很奇特。半晌,我才問,裴雁來,你不是一直不過生日?
暖氣溫度剛好,臥室氤氳薄薄的香調。
他手指微動,說,今年過一下。
第72章 倒霉催的
老胡手術成功了,但胡春漫和她丈夫疲勞過度,齊齊病倒。鬧鬧沒人照顧,只能送去胡春漫表姐家住幾天。
胡春漫拜託我開車把孩子送過去,正逢周日一早,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湊巧我的車雨刷出了點問題,送去維修,所以只好借用裴雁來的雷克薩斯。
他這輛車自上次修好之後就沒開過,車裡沒什麼雜物。
好車手感就是很不同的,空間寬裕,底盤穩。天氣冷,我接孩子之前還特地在副駕駛墊上了一塊毯子。
胡春漫低燒不退,見到她人的時候大概剛起床,形容憔悴。
「麻煩你了,這孩子沒一個人坐過車,可能會有點害怕。你多擔待。」她把小行李箱遞給我,蹲下拍拍鬧鬧的頭:「要聽叔叔的話,記住了嗎?」
鬧鬧揪著自己棕色的捲毛,扭捏半天才點頭說好。
回國一年,自小的雙語教學環境讓他適應良好,中文口音還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