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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對不起,多簡單又多難以理解的三個字,簡直像個龐大的怪談。
裴雁來?
他在向我道歉?
我不敢置信,大腦即刻過載:「你說什麼?」
裴雁來用拇指頂起我的下巴,我看著他側過臉靠近,然後手指滑落,喉結被他用彈出的刀鋒抵住。冰涼的觸感,卻如同一條在神經上蔓延的火舌。
短暫的疼痛後,他在我耳邊宣判量刑結果。
吐息溫熱,我閃躲不得。
「對不起。」
他垂著眼看我,神色很淡,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眼睛分明像鍍上層薄薄的水銀,眨眼間卻消失無跡。
第60章 戒酒
我有對象了。
對象是裴雁來。
坦白說,我從這張床上醒過來後,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發個朋友圈昭告天下。但摸手機的窸窣動靜吵醒了淺眠的新鮮出爐的戀愛對象。
眨眼的功夫,手機被從我手裡抽出來,然後被扔下去。好在床周鋪了地毯,它毫髮無損地軟著陸。
「……你醒了。」我為自己的頭腦發熱感到心虛。
裴雁來呼吸有些重,閉著眼沒說話。
我還以為昨天淋雨淋病了,湊上去摸他額頭試溫度。
涼的。
我還沒來及鬆口氣,他就把眼睛睜開了。目光如寒刃,氣壓十分低。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五感敏銳,迅速盤算著金蟬脫殼從床上遛下去,但還是沒跑掉。裴雁來單臂勒住我的腰,一把就把我拽回去。
「才五點。」他聲音很沉,我總覺得有點咬牙切齒那意思:「你不困嗎?」
五點,那也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到,怎麼我這麼清醒。
「我不……」
「我困。」
我有點兒想跑。
裴雁來離我離得太近,呼吸溫熱就打在後頸,我總覺得自己心跳聲太重太響,會被他聽見,
「睡得好嗎?」我乾咳了兩聲,很快意識到,這人失眠的習性已經刻進DNA,這時候點頭才是奇怪,於是改口道:「我在你旁邊,你會不會睡不著?」
沒等到答案,裴雁來就把我眼睛捂上了。
「睡覺。」他後半句話說得模糊:「再睜著眼看我……」
我頓時噤聲,但兩秒後,還是沒忍住:「也行。」
「林小山。」裴雁來朝我腰拍了一下。
我果真還是高估了自己,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我把他手扯下來,閉上眼:「真的,我現在就睡。」
可今天註定不能安寢。
臥室里還沒安靜兩分鐘,誰的手機又響了。裴雁來和我的手機是同一個型號,我一時分不清是誰的鈴聲。
裴雁來閉了閉眼睛,從凌亂的被褥坐起身,他背肌線條兇悍又漂亮,逆著光像流暢漂亮的山脊——他後肩上有一串我留的痕跡。
是他的手機。
「餵。」
他接了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臉色有些變化。
「好……我記下了。」他掀開被子下床,遞來一個過來的眼神,通話時語氣溫和沉穩,非常可靠:「胡小姐,你不要著急,我們稍後就到。」
胡小姐……
胡小姐?
睡意頓消,明明是五月的清晨,我卻乍起一層冷汗。我猛地坐起身,該死的眼睛昨晚一直不聽使喚流眼淚,現在腫脹得像燈籠。
我用手捂了捂,等到裴雁來掛上電話,才問:「是胡春漫的電話?」
裴雁來點了點頭,只穿條睡褲走向浴室:「對。」
水聲響起,裴雁來早上也有洗澡的習慣。我心裡一緊,跟過去:「老胡他怎麼了?」
他關上水閥,以確保聲音清晰無誤傳到我耳朵里。
「沒怎麼,醫生說有新的治療方案。胡春漫半小時前就聯繫了你,但你沒接。一會兒跟我過去一趟。」
我這時候才鬆了口氣,把手機撿起來,果然有三通胡春漫的未接來電。
「……好。」
雷克薩斯尚在維修,好在裴雁來還有輛BMW,但是一看就沒怎麼開過,車裡皮革味還很重。
我們接到胡春漫的電話時是早上五點。我三點才睡,裴雁來這個把失眠刻進DNA里的倒霉蛋就更不好說了——更何況枕邊還多了個大活人。
俗話說的很對,男人在這種關頭總是會有無盡的溫情,比如此時此地,我關切裴雁來的念頭幾乎達到了頂峰。
「昨晚你累著了吧,你歇會兒,我來開。」
我剛拉開駕駛座的門,卻又被裴雁來拎著領子扔到副駕。
「把安全帶繫上,」裴雁來看我一眼,從某些角度看顯出離譜的慈悲。他關上車門,一字一頓:「你歇著。」
這氣生得莫名其妙,我不明所以地收回手,坐好,但腰疼背疼……哪兒都疼,如坐針氈這個詞兒這時候相當生動。
好半天之後我才反應過來,男人最忌諱被說這個,原來裴雁來也不能免俗。
我沒什麼底氣地解釋道:「我是怕你沒睡好,所以才……」
心眼簡直比針尖還小。
裴雁來垂著眼,又看了我一眼。
「好,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邊喃喃,邊看他按開車窗按鈕通風:「我非常累,我歇著,我歇著……」
醫院不算遠,但這個時候天亮得越來越早,樓下的花園裡已經有病人被護工或子女帶出來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