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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多大點的事,舉手之勞而已,還這麼客氣。」她問:「你排隊排了挺久的吧?」

    我笑了下,說:「眠眠也喜歡吃。」

    聞言,劉律一愣,而後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回頭讓眠眠謝謝她小山哥哥。」

    劉律拎著糕點盒要走。

    我的視線剛剛調轉到電腦屏幕上,就聽見近處一聲驚呼,動靜特別的小高跟接連噼里啪啦和光滑的地板相撞。

    「……劉律師小心!那兒滑!別踩!」謝弈驚呼。

    視野邊緣上,誰的身影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大理石地板硬度可觀,用手撐胳膊會折,屁股著地尾巴骨就遭殃。

    我椅子上滾輪向後滑動,飛速起身,下意識臂展接住。

    ——好沉。

    劉律身材中等,這手感不太對勁。

    「沒摔著吧劉律師?」

    「劉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錯。我剛杯子倒了,水灑地上還沒來及擦……」

    「嗨,別愣著啊都,趕緊把水擦乾淨。」

    ……

    議論聲紛雜,劉律的聲音卻在不遠處響起,「我沒事,但是何律怎麼樣了?」

    何律師?何誰?

    倒霉催的,鼎潤上下目前就一位姓何的律師。

    我頭皮發麻,低頭一掃,果不其然和何為思因驚愕瞪圓的眼對上視線。

    兩秒後。

    我猛地撒開手,何為思也從頭到腳過電似的抖了下,而後狠狠推我一把。力道很大,好在我下盤穩,只往後小退半步。

    明顯反應過激。

    最近他很少在二樓閒逛,我眼不見為淨,乍一看見這人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我暗聲冷笑,心道扶他不如扶條狗。

    「你笑什麼?」道謝的話都不講,何為思情緒很不好,眼神飄忽又古怪:「林小山,你他媽笑什麼?我問你話呢!」

    不帶親媽不會講話?

    我不是善茬,頓時心頭火起。文件夾不輕不重地落在桌上,響聲清脆,像是個休止符,二層驟然變得安靜,同事的眼神齊齊粘過來,嘴巴卻閉上。

    我覺得好笑:「有病就去治,你跟我這兒發什麼瘋。」

    何為思還撐著我的桌面,我看不順眼,手背一掃,把他的手拂下去。

    「讓讓。」

    讓我意外的是,這個動作的效果等同於在得了狂牛症的牛面前扯起一塊紅布,何為思脖子泛紅,青筋迸出,瞬間暴起。

    他動作很快,拳頭揮到我臉上,我沒來及躲閃,就重心不穩撞上桌子,耳內短暫地嗡鳴,文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旋即,火辣的疼痛漫上嘴角。

    圍觀的人群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也有人見亂去叫人。

    但我無心在意,指腹朝嘴角一摸。

    草。

    見血了。

    虎牙抵在舌尖,我努力讓自己冷靜,可事實證明,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理智非常困難。

    我緩過突受重擊的恍惚,站直身子。我舔了舔傷口,邊捲起襯衫的袖子,邊朝何為思走近。

    這傻逼神色肉眼可見的不對勁,不像醉酒,也沒聽說有嗑藥的習慣。我和他短暫對視兩秒,腳步一頓,突然意識到什麼。

    何為思邊往後退邊把牙咬得吱吱作響,抬腳踹走誰的轉椅。

    「林小山,我警告你,你他媽,你他媽別靠近我——」

    輪子咕嚕嚕地轉,最終撞上南牆,才砰得停下。

    我充耳不聞,有同事想來攔我,但看見我臉色之後也沒敢湊上來,訕訕退回去。

    如果我沒猜錯……

    何為思崩得極緊的神經終於斷裂。

    他猛地推開我,一腳踹上矮櫃,響聲震耳,吼道:「死基佬!別他媽碰我,髒不髒啊草你媽!」

    「你媽知道他兒子喜歡帶把兒的嗎?天天搞男人你丫得沒得病啊?體檢報告裡查愛滋了嗎你來上班?!」

    「我真幾把吐了!我草!」

    話畢。

    聞訊而來的所有同事統統變成啞巴,聲音無法不通過介質傳播,目力所及的整片辦公區域頓時像被抽成了真空。

    預感成真,當頭一棒到底還是砸了下來。

    前不久的某天下午,在咖啡廳,何為思撞完我就不管不顧跑遠並非無意。

    倒推一下,我對周小培說的話,他也大概全聽見了。

    種種異舉得到合理的解釋——何為思恐同,而我是gay。

    這事兒怪我。

    但想想也不能怪我。

    我一沒濫交二沒搞他,我做錯了什麼?

    「砰」的一聲。

    何為思被我一拳打在顴骨上。他身板單薄,撞上牆根的柜子,東西七零八落往下掉。

    我嘴角還流著血,乾笑兩聲,坐實了散開還沒幾秒的流言。

    「……怎麼,我是草你還是草你爸了?」猝不及防的難堪讓我口不擇言:「管好你自己。」

    「媽的!」

    何為思登時大罵。他從雜物堆中起身,目眥欲裂,不要命地撲過來。

    我們纏鬥於一處,他下狠手,我就出殺招,打紅了眼。氣氛逐漸白熱,眾人見狀不妙終於上來阻攔,但我蠻力大,都沒攔住。

    我用小臂制住他,手在半空握拳,骨節處有擦傷,因為捏得緊還在滲血。

    「道歉。現在。」我低聲吼道。

    他起不來身,整張臉通紅,顴骨和額頭都帶傷,聲音啞得像拉鋸,驟然暴起:「我呸!死同性戀!你他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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