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這孫子在憋什麼壞水?

    「好吧。」她沉吟片刻,又輕描淡寫改口道:「那就2和8隔著衛生紙接吻,然後A坐在Q背上,Q坐二十個伏地挺身。」

    話音剛落,略顯萎靡的氣氛登時被炒熱。

    「我草!牛啊姐!」

    「刺激,挺刺激哈!」

    「靠,沒想到,真來這麼大的啊!」

    ……

    孫汀洲伸手打個響指,手腕上帶著兩串銀質手鍊。他很瘦,抬起來就會順著小臂下滑。

    「願賭服輸。來吧,哪位是8,要和我隔著紙接吻?」

    他亮出底牌,方片二。

    話音剛落,裴雁來右手一抬。

    我心臟差點停跳,目不轉睛盯著他看,生怕日夜圈住的黑心白菜被滿肚壞水的搔豬拱了。

    所幸他只是把胳膊撐在身後的沙發上,側頭靠在手上,換了個坐姿。

    我鬆了口氣,但和他在混亂中對視一秒,就很難再把視線移開。

    公狐狸精。

    沒耽擱太久,孫汀洲和位一米九的男同學,隔著摺疊了的三張衛生紙親了一口。

    孫汀洲倒是面不改色,就是苦了大高個被臊得一臉通紅。旁邊的哥們兒還安慰他說,沒事兒,孫哥以後和影后視後也會親嘴兒,你這波間接接吻一點不虧。

    大高個摸了把臉,罵了個滾。

    我抽到的是黑桃Q,要坐在我身上的就是國王本人,屬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身材勻亭,但個子高,怕我為難,還說做不來喝酒也行。

    完成不了命令的懲罰是一整杯二百五十毫升的純生。她喝得來,我未必。

    「我可以。」我撐在空地上做好準備,說:「你來。」

    她紅著臉,在五花八門的起鬨聲中輕輕坐在我背上。

    我體力很好,運動規律,從小擅長逞凶鬥毆,除了換季容易生病以外沒有素質缺口。背著她做二十個伏地挺身不是難事。

    大臂和核心發力很耗心神。我心率上升後聽力會下降,隱約聽見有人在低級玩笑,說「林總艷福不淺」。

    什麼艷福……

    我不樂意聽,心想,如果讓裴雁來坐我身上一回,我分分鐘能表演倒立圍場三圈不罵一個髒字。

    第一輪遊戲結束,眾人亮牌。

    我刻意看了裴雁來的牌面,是草花K。

    稜角分明的長方形上,亞歷山大大帝右手舉地球儀,統治世界的野心昭然若揭。不得不說,撲克大概真有什麼用以占卜的神奇能力。

    第二輪的國王是另一個姑娘。

    她臉皮比上一位更薄,只說第一讓Q給大家唱首歌。第二讓J對K深情表個白。

    我翻開牌,像是把我鎖定了一樣,手裡還是黑桃Q。

    體委眼尖,看到後搶著說:「林總,你先歇著,等看完表白再唱。」

    我聳肩,沒有疑義。

    體委繼續問:「哪位幸運兒抽到J和K了啊?亮個相!別害羞!」

    很古怪,我突如其來湧上一陣胸悶,不祥的預感悄然漫開。

    果然。

    「我今天是不是點兒背。」孫汀洲言笑晏晏掀開一個方片J,「打擾了,又是我。」

    草。

    裴雁來最好別有什麼抽卡只抽大帝Buff,不然我現在就一頭撞……

    輕到幾不可聞的翻牌聲後——

    「糟了。」

    裴雁來半垂著眼,似乎在看我,似乎又沒有,笑說:「草花K,是我。」

    第41章 於此刻坍塌(下)

    我一頭撞死算了。

    或許我表情過於猙獰,體委悚然一驚,在眾人起鬨告白的時候,一把拽著一步三回頭的我跑去駐唱台,讓我為浪漫情景伴唱。

    好在《暗涌》伴奏剛響,我就遠遠看見裴雁來——然後是孫汀洲——一個接一個喝下滿杯純生。

    我猛地鬆了一口氣,動靜有點大,麥克風都收了音。

    這是拒絕命令的懲罰。

    萬幸,告白環節沒能進行下去。

    裴雁來仰著脖子,喉結滾動,眯著的眼前被睫毛沉出一灘陰影。空杯子被隨意撂在身側,他微側著頭,昏暗的燈光並不垂憐,我看不太清面孔。

    但酒精給的刺激顯然並沒讓他愉悅,他腰背依舊挺直,舒展又好看。

    他憊懶的、漫不經心的樣子只有我見過。

    我心裡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壓抑太久的衝動在此刻突然且毫無預兆企圖破卵。

    萬一……

    萬一我沒能考到首都,只靠手機聯絡,異地也有諸多不便,今天告白是不是也不錯?哪怕被拒絕。

    如果他接受我呢?如果他不對我說「不」呢?

    慾念剛起就燎原之勢蔓生,最終燒成一把熊熊烈火。一時「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都差點被我脫口唱成「喜歡你,那雙眼動人」。

    心不在焉地唱到一半,卻看見裴雁來起身出門。

    三秒後……孫汀洲也跟過去了。

    心臟像被猛地攥了一把,胸悶感十分強烈。

    我想到運動會被鋪滿夕陽的教室,想到剛剛遊戲裡沒開始的告白,又想到些別的,亂七八糟,嘴巴只會機械地吐出歌詞。

    從這裡之後,我的記憶就變得十分混亂。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糊弄完最後一句,然後莽撞跑出門去,後來是如何形容呆滯地踱步回來,被還算相熟的體委拉著天南地北。更記不清,裴雁來又是什麼時候在我身側落座。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