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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胡,胡律,您來了?」

    我轉頭,果然看見老胡拎著公文包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是常穿的西裝,今天在他身上卻變得寬大,襯衫前襟下有些空曠。

    裴雁來空降之後,他在律所出現的頻率肉眼可見地變低。最近一次在工作群里發言,也只是跨年夜當晚發了幾個大號微信紅包。

    挺多人在傳,說,裴律師來勢洶洶,胡律師大權漸放。言語間暗示想站隊要儘快。

    我討厭這種論調。

    先不說老胡是多硬的茬,就說裴雁來。

    穿層人皮是為了滿足過盛的表演欲,聚攏有利資源是附加價值。他重權不愛權,真想玩兒垮誰絕不會用瘟貓手段。

    「胡律。」

    「胡律早。」

    「您來了,胡律!」

    ……

    招呼聲不絕於耳。

    老胡點點頭,往辦公室走。走到裡間,又撤一步回來:「小山,你來。」

    我一愣。

    摔門那件事後,還是我第一次來老胡的辦公室。

    老胡坐進辦公椅,肩膀一頂,視覺上衣服尺寸不合的感觀更加強烈。

    「是這樣的。」他出一口濁氣,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明天往後的一個月,我要出差去一趟廣省。有一件事,要交代給你辦。」

    我點頭:「您說。」

    老胡:「這周六早上,我女兒女婿一家三口從國外回來。我不在本地,想麻煩你幫我接個機。」

    如無必要,老胡不會因為私事差使我,所以我真心實意地回:「不麻煩。」

    任務交代完。我轉身欲走,老胡又叫住我。「你怎麼了?一直戴著口罩?」

    我一僵,本來想也用感冒的託辭應付過去。但細想,吃午飯時總歸還是要摘,也沒遮遮掩掩的必要。

    欲蓋彌彰,下下策。

    扯下口罩,我尷尬扯動嘴角,結了一層薄痂的傷處和下頜骨被引發牽連痛。

    「小事故。」

    老胡到底見過世面。

    我嘴角大片的咬傷,還有左側下頜骨淤青的指痕,過了兩天兩夜依舊曖昧可怖。

    他臉色不變,只囑託我按時擦藥,戴口罩不利於傷口恢復。適齡優質男青年,臉上留疤影響求偶。

    我垂著眼說好,出門就把口罩扔進了垃圾桶。

    第28章 留疤影響求偶(下)

    從老胡辦公室出來時,我的整張臉完全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同事看到我這副尊榮,都被嚇了一跳,但畢竟都是人精,當我的面個個神色如常恍若未見。

    只有和走得近的李笑笑和謝弈,兩位把八卦當氧氣,午飯時明確向我表達了如饑似渴的求知慾。

    我只胡扯,說左側下頜的青色是半夜夢遊自己掐的,嘴巴也是半夜夢遊當豬蹄子給啃的。

    至於信不信,我就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我疲於應付連珠炮式的追問,沒想到回到辦公室事態還不能消停。

    不知道是誰給了我一個沒拆封的盒子,匿名的,就在我桌上。遠看像化妝品的外包裝,律所前台常常見到類似的快遞。

    拆開後,我才發現是一瓶極爽男士薄荷味的漱口水。

    最開始我也沒想通這份莫名其妙的禮物是哪位的手筆,但很快,我回過味兒來。謝弈還在問這是誰送的,同事都說中午不在,不清楚。

    我咬牙切齒,心想,你還不如直接來問我。

    媽的。

    心頭燒起一陣灼痛的火氣,我拿著薄荷綠色的漱口水就要往裴雁來的辦公室去。

    但臨到岔道口,理性將熱氣澆熄,我意識到謝弈這個大嘴巴已經把漱口水的事鬧得盡人皆知,莽撞去找裴雁來並不妥當,於是又臨時改道,腳尖一轉,撞開應急通道的門。

    爬到五層,再往上就是天台。樓梯間裡只有我一個人,蒙著灰的落地窗開了條縫,冬天裡,蒼白的太陽鑽不進來。

    「草。」

    我牙根氣得發癢,抬手想把漱口水砸了,臨脫手又停下。

    ……灑一地還要麻煩保潔,我姑且先收著。

    手臂搭著扶手,我深吸一口氣,把頭邁進臂彎。

    我需要冷靜下來,迫切的。

    裴雁來什麼意思?

    是,他和我是意外嘴對嘴了。可如果他覺得噁心,自己買瓶漱口水給口腔消殺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特地送我一瓶?

    羞辱我?

    倒不至於這麼麻煩。

    我悶聲嗤笑,苦中作樂地想,總不能是以為他的口水能讓我懷孕,強迫我用漱口水避孕。

    裴雁來,你不會這麼討厭我吧。

    眼睛被袖子遮上,我看不見光,在黑暗裡倒帶似的回到混亂的跨年夜。

    頭頂是萬人的歡呼,在慶祝未知的新年。

    我倒下去,橫衝直撞地貼上裴雁來的唇角。他起先一動不動,既不甩開我,也沒躲開。

    可能被我嚇到了,也可能在斟酌我的死法。

    喝完酒,我的膽量變得出奇大。他既然視若無睹,讓我誤認是順從的信號,就別怪我得寸進尺。

    三次,我記得很清楚。我湊上去,親了他三次。

    夢裡也不會發生的好事。

    只是嘴唇貼著嘴唇,很淺又很短的吻,連溫度都沒來及感知。鼻尖幾回頂到他的側臉,我貪婪地汲取皮肉散發的荷爾蒙,恨不得把胸腔都脹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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