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花式繁複,色彩絢麗,陣型整齊,就是太亮了,甚至有些重影。
我目不轉睛地看,一時忘記眨眼。肌肉不受控制,我向後揚手想拍裴雁來的肩膀,卻錯摸成一截脖子。
他喉結一滾,蹭過我發麻的指尖。我躲避不及,下一秒,指節就被人握住。力道之重,說馬上就要將我指骨捏碎我也是信的。
「林小山。」他叫我,字字陰沉。
催命來了。
我心裡惶恐,可我眼下醉得厲害,想喊疼,想痛罵,瞪著眼睛回頭看他,嘴裡卻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對他說:「很亮……我要去抱。」
唇邊滴落什麼液體,我伸出舌頭一舔,鹹的,是左眼滾下的淚。
怪光太亮,怪酒太烈,怪風太吵,怪這末日荒誕離奇。
裴雁來就在我面前,咫尺的距離。
說真的,我想吻他。
哪怕明天就變成灰燼。
萬貿城的大屏上滾動跨年倒計時。
我跟著數到七,然後向愛倒去。天堂地獄。
第27章 留疤影響求偶(上)
復工是一月三號。地鐵車廂人滿為患,抓著吊杆單手發郵件,附件要用日期命名,這時候我才切實意識到常用的四位數又加了一,是新的一年了。
到辦公室,謝弈精神有點萎靡,原本在打哈欠,但一抬頭看見我,愣住幾秒。
「你感冒了?」他問。
我脫下外套,口罩遮了半張臉。我按了按鼻翼兩側,沒摘:「……有點。」
謝弈拉開抽屜,扁平的四方體被雜物塞得滿滿當當,滾輪不堪重負發出難聽的聲響,「我這有藥,你要不要?」
我搖頭:「吃過了。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謝弈切我一聲:「口罩摘了吧,暖氣開到27度,你捂著不熱啊?我不怕你傳染。」
絮絮叨叨的,是好意。
我動作一頓,卻岔開話題:「你的燭光晚餐怎麼樣?」
提到這個,他臉色登時一黑:「別提了。還燭光呢,差點沒燒成鬼火。」
謝弈和他老婆結婚至今差不多四年。女方是小有名氣的心理諮詢師,溫柔和善,事業有成,兩人感情一直不錯。但最近幾個月夫妻兩人小吵不斷,謝弈連日掛相,常常一副萎靡倦燥模樣,連我都對此有所耳聞。
矛盾集中在國內家庭避不開的問題上——孩子,或者說生育。
考慮夫妻雙方工作都非常繁忙,女方不欲在不能給子女足夠愛和家庭教育的狀態下孕育後代,謝弈早些年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心態卻變了。
「你評評理。」謝弈罵了一聲:「先不說我倆父母這邊都催得緊,我跟你嫂子過完年也是三十三四的人了。嚴格來說已經人到中年,我現在特想要個孩子我又有錯嗎?她該委屈,我就不該委屈了?」
家務事,我本來不方便發表意見。但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是開口:「懷胎十月要付出的代價很大。你得體諒。」
謝弈:「嘿。你小子哪邊兒的?」
「哪邊都不是。」我想到我媽,又想到我自己,所以告訴他:「愛和陪伴很重要,嫂子學心理的,原生家庭的影響她應該更清楚。」
「……」謝弈無語:「算了,我跟你一個單身狗說這個幹嘛。等到我這個年齡,結了婚,上有老下缺小,你自會明白了。」
「……」
話不投機,我乾脆閉嘴。
氣氛有些尷尬。
「對了。」謝弈話鋒一轉,把話題岔開,笑得意味深長,「跨年那晚吵完架,我不想早回家,就在萬貿底下抽了幾根煙。你猜我看見什麼了?」
聽到「萬貿」,我喉嚨一緊,神經過敏般的往上拉了拉口罩:「……什麼。」
他勾手,等我拿著訂書機靠近,才古里古怪開口。
「我看到人親嘴兒,倆男的。」他賤兮兮笑:「場面很他媽激烈。」
「啪」一聲響,手裡的訂書機被我猛地按下去。
低頭,才發現釘子卡在了材料邊角的字上。
作廢了,要重打。
我這麼想著,暖氣都烘不暖手指,關節僵得很難再動作。
又拉了拉口罩,我乾咳兩聲:「哦。」
謝弈挑眉:「不覺得刺激嗎?」
我心慌了一秒,又很快靜下來,面無表情地反問:「很刺激嗎?」
謝弈嘖嘖道:「還真是三年一個代溝。男同激吻在你們九零後眼裡已經是小場面了嗎?」
這話被一個女同事聽見,連人帶凳子飛快滾過來:「什麼男同?什麼激吻?給我聽聽。」
她電腦桌面都是一大熱組合里的倆男偶像接吻圖*——p的——全所盡人皆知。
謝弈這時候反倒閉嘴賣起關子。
材料在我手上被捏得咯吱作響。心虛的時候沉默最磨人。
過夠戲癮,他終於開口。
「就兩個男人。個頭不高,有一個耳釘沿著耳骨打了一串兒,我路過的時候掃了一眼,長得不帥。挺叛逆。」
咯吱聲停下,我一口氣終於松下來。
紙被蹂躪得皺皺巴巴,我站起來,一把全扔進垃圾桶。力道有點重,桶下盤不穩,咣當咣當晃了兩下。
「嚯,我們林助。怎麼這麼大火氣?你不會是恐……」謝弈嬉皮笑臉話到一半,突然收住,站起來,看向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