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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郁行野也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麼。
冬夜的冷風吹到臉上。
說實話,走出射箭館的大門時,我還在思考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我眼看著裴雁來開了車鎖,徑直坐到那輛性能優越的雷克薩斯里。他降下駕駛座的車窗,我在邊上站著發愣。
「上車吧。」
說完話,車窗升了上去。
現在,我要坐著裴雁來的車,去和裴雁來吃跨年的晚飯。
——儘管飯桌上還有影帝和他的秘密情人。
我猶豫半天,還是咬牙拉開副駕駛的門。但一隻腳剛邁進去,裴雁來就掃了我一眼。
很輕、很淡、很溫和,看似不經意,但殺意已經畢現。
……於是我這個助理只能灰溜溜滾進上司的后座。
關上車門,發動機啟動,裴雁來單手把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把車倒出車位。我在內置鏡里看他的臉,猝不及防對上了視線。
張了張嘴,我是想說什麼的,但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車子倒出來。
裴雁來沒開口問,我又一次對上他的目光。
這回沒忍住,沒前沒後的,我說,「沒什麼。」
不知道在回答誰的問題。
阿列夫零
梁心:第七章 里裴狗的對手,和野子哥只是客串/助攻,不寫副cp。
第26章 荒誕末日
「請慢用。祝二位度過愉快的夜晚。」
Rose is a Rose開在萬貿高層,人均四位數的高檔法式餐廳,老闆在首都二代圈裡知名度很高,半年前和大他一輪的老牌影后登記結婚。
跨年夜人滿為患,連散座謝弈都是提前一個多月訂下的。
而我現在坐在Rose is a Rose的雅間裡,大落地窗將首都商貿圈中心的燈火聚在眼前,桌上擺著九零年產市單價三萬人民幣的紅酒,精緻的頭盤已經端到面前。
如果我現在拍張照發給謝弈,這哥們兒和我的同事情誼差不多就要完蛋了。
但我沒這個心情。
因為這是張兩人小桌,而我對面坐著的是裴雁來。
晚餐的邀約是臨時起意,郁行野提的。但因為是跨年夜,訂餐太晚,四處都找不到四人的包廂,他秘書就自作主張定了兩桌二人的雅座。
裴雁來說郁行野算是old money,背景在國外,我雖接觸不多,但能看出這位確實有些非同常人的紳士風度。
兩瓶柏圖斯是他做主開的,是表計劃不周的歉意。
環境是很好,但周遭全是夫妻或情侶,只有我和裴雁來相顧無言。
不再多花精力扮演完美上司,也懶得對我冷言冷語露出獠牙,工作之外,不看不問不聽不搭理——在老胡辦公室摔門那件事之後,他似乎終於找到對付我的最佳方案。
我不想慘烈地給這一年收尾,摸不清裴雁來的態度,只敢用不痛不癢地話題打破僵局。
「李陽鳴的無罪判決沒能服眾,污點一時半刻洗不乾淨。我聽說,今天一早網約車平台解除了和他的勞動合同。」
裴雁來的頭盤是帕爾馬蜜瓜火腿。
他從前吃飯就很快,現在也沒慢到哪兒去。我的法式焗蝸牛進度沒過半,他盤子都空了。
侍應生撤下去,很快又端上來一份清湯,是經典的Consomme。
高湯在燈下色澤瑩潤,裴雁來卻淺嘗輒止。
「意料之內。」
我以為還有下文,但他顯然沒有繼續的意思。
硬著頭皮,我接道:「李陽鳴老婆過勞還在住院,女兒明年上大學,經濟壓力本來就大。現在沒落井就下石,他老東家實在不地道。」
裴雁來不置可否:「明哲保身而已,李陽鳴只是替罪羊。」
我沒明白:「什麼?」
沒招手,侍應生就主動撤掉湯類,上了副菜,柏圖斯的紅葡萄酒倒入玻璃杯。
裴雁來淺嘗一口:「早就有輿論在鋪路了,動靜其實並不小。」
我意識到他想說的是什麼:「你是說錢響的微博?……我看到了。」
一篇以李陽鳴案為例的司法公正困境與博弈理論分析,洋洋灑灑四千字,發布至今剛過二十四小時,轉發量已經超過三十萬。
錢響,本科名校法學院畢業,研究生時期犯了事被退學,考公無緣律所又不收,最後下海經營法考機構,混得也算風生水起。
媒體行業鵲起後,他也下場分一杯羹,是在微博普法的博主里最早的一批。幾年下來,已經是粉絲百萬的大V。
他善用春秋筆法,深諳傳播學和大眾心理之道,慣緊跟時事做犀利評價,在外確實聲名遠播,但業內對他評價普遍不高。
裴雁來舉重若輕道:「平台監管不力是常態。一旦東窗事發,輿論勢必傾斜。如果失去消費者信賴,公司前景難測。質疑司法公正是來模糊重點,轉移公眾視線,推李陽鳴出去是為自保……
我想通了:「錢響收了平台的錢。」
「一大筆。」裴雁來放下高腳杯,追加了細節。
我恍然記起,錢響是有個外號叫「聽錢響」。
人如其名。
「輿論比法庭更懂怎麼吃人。」我吞下一口酒:「李很無辜。」
裴雁來掃了我一眼,西餐刀剝離尖椒和頂端的馬蘇里拉芝士,刀刃折射頭頂的光,刺得我一陣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