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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他心裡沒有秤。
可他確實也成為了一名很好律師。
把控節奏,直切要害,進退為謀,張弛有度。
到了該換乘的站點,我松松領帶下車,不合時宜地冒出頭昏腦熱的想法。
……我想和法庭上的裴雁來做曖。
地鐵載著偶遇的年輕人從身後呼嘯而過。我想我真是糟糕的大人。
在工位上把掃尾工作結束,抬頭已經八點十分,裴雁來沒有回來。
辦公室里只剩謝弈和我。
他身材中等,三十出頭就已經有了一大塊肚腩,眯著眼伸懶腰,像只橘貓。
「山,海底撈走起嗎?朋友圈集六十六贊打六六折。」
我心道我微信里活人滿打滿算都沒有六十六個。
「算了。」我朝裡間辦公室的方向掃了一眼:「最近太累了,我想休息。」
謝弈咂摸嘴,點頭:「也是。我明早還要帶新人,他奶奶的。現在的實習生可都是祖宗。」
他收了東西要走,我從善如流地坐著沒動:「你先走。還有個文件要簽字,我等裴律回來。」
謝弈聽完這話卻顯得意外:「你沒看工作群嗎?裴律說他今晚不回所了,要和宋檢王院他們聚餐,明早給他就行。」他頓了頓,神色艷羨:「啊,聽說那幾位……飯後節目玩兒得可花著呢。」
我怔了兩秒,隨後胃嘰里咕嚕響起來,臉色應該不好看。
文件一擱,我拎起外套,點開x眾點評:「……走吧。去中灣還是建峰路那家?」
謝弈沒反應過來:「……啊?」
海底撈店員通情達理,明明是兩人桌,只有謝弈一個人湊集了六十六贊也給打了折。
A完,人均一百二,細想還是貴,早知道不要萵苣和娃娃菜……也不知道開酒點公主的錢夠買多少份脆筍尖。
出了店門他說要送我,我不想麻煩誰,就推辭說一東一西,實在不順路。
他拗不過,看我上了出租才去開車。
你看,人就是這樣,壞的多,好的也多,所以千斤痛苦壓在頭上,我也不想去死。
附近的體育館有活動,距離小區兩公里多的地方就開始堵車。
司機煩躁地敲起方向盤,從後視鏡里瞄我好幾眼。他想開口,我卻比他快。
「師傅,在這下車。多少錢?」
他一愣,報了個數,隨後轉頭沖我笑,笑裡帶點歉意:「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著急接閨女放學。」
九點四十五分,大概是高中生放晚自習。
十七八歲,多好的年紀。
「理解。」我關上門,說:「出行平安。」
下了車,我裹緊外套。
年底,街頭體感溫度接近零下十度,天早就黑透了。因為太冷,所以不得不慢跑著趕路,呼出的霧氣在接連的路燈下散開又凝結。一切都被我拋在身後,一切又都還在面前。
跑到半途,路邊一家花店掛著周年慶的牌子,店面很小,老闆是位氣質極佳的中年女性,正要關門。
我停在不遠處,注意到台上擺著兩盆精緻的盆栽。她又把門拉開,問我,進來看看嗎?
猶豫沒幾秒,我走進去。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捧花。
我捧著花,沒急著走,被冷風吹著,湊上去聞了聞。
是很香,讓我想到女人的香水。
好半天,我才傻x似的又站在路邊念叨:花,什麼花?怎麼花?
老幾位玩兒得花……他裴雁來摻沒摻和?沒摻和…可萬一那些姑娘碰著他了呢?
理智上我很清楚,他就算噁心自己和我上床都不會去漂,但嫉妒像是一瓶搖晃過度的汽水,只要擰開一絲縫隙,就會收不住地井噴。
這些情緒把我染黑,日積月累愈發和裴雁來的底色相近。
但我們卻始終不是一國。我是那邊的,他不是。
深吸一口氣,我把棉服拉鏈拉開,讓寒氣順著襯衫領口灌進前胸。
我以為這可以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下一秒發現,手裡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撥了出去。打給那位今晚格外「忙碌」的暗戀對象。
聽筒里傳出五聲響,一聲比一聲更沉,打得我心臟發緊,頭腦發昏。裹著花束的塑料被我捏得咯吱作響,玻璃窗上映著我的臉,像頭猙獰的凶獸,這種神色我太熟悉。
很像林輝。我果然是畜生的兒子,自私又善妒,自控力極差,擅長越俎代庖,沒有自知之明,簡直一脈相承。
然後是第六聲……
「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dailed is busy, please.......」
對面掛了。
我咬著牙罵了句操,想想銀行卡餘額,強忍著沒把手機往地上摔。
裹著花的塑料在我手裡變形得厲害,破碎著反射頭頂投下的暖光,把空氣絞碎成塊。
嘩啦一聲,花店的鐵門拉下,老闆戴著毛線帽和手套,回頭看我。
「小心…別著涼了。」
她很熱心,但可能被我的眼神驚到,連語氣都發虛,聲音愈來愈小,說完就快速轉身跑開,手裡緊握著手機。
我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白色的霧在頭頂盤得像二手菸。
這時候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腳已經凍僵。
真糟糕。
嚇到熱心女士了。
只是氣歸氣,第二天全所我是第一個到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