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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我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就當我中邪了吧。」

    晚上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多。

    檢察院公訴科的王哥比我大三歲,還算熟悉,非要叫我一起吃晚飯。我本來不樂意,但他說想帶我見見嫂子,我不好再拒絕。

    嫂子是初中英語老師,從硬體上看,配他實在可惜。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總歸不能像化學方程式似的被配平,大白蘿蔔就是喜歡青菜不喜歡肉,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

    我喝得有點高,看著兩人相攜離去坐上車的背影,只覺得在街上的霓虹燈全都融在了一處,於是嬉笑怒罵也變得有滋味。

    孤家寡人。

    我在馬路牙子邊上等網約車,聽見自己又念叨了一聲,孤家寡人。

    可又能怎麼辦呢。

    男男女女這麼多,我只看得見一個裴雁來。

    洗去一身酒氣,我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驟然一個激靈,又爬起來摸手機。

    在搜尋引擎上搜索「騰源國際董事長」的詞條,彈出來的頁面里只有文字信息,沒有圖片。我好奇,又在社交軟體上查了查,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張大型會議的合影。

    對應著與會人員名單,我找到「裴崇」這個名字對應的那張臉。五官糊成一團,不甚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思慮太重,一些情緒觸底反彈,第二天一早難以平復。

    我企圖暴力鎮壓。

    其實在過去的絕大多數日子裡,我的需求並不強烈。山不就我,我也不會去就山,這才是常態。可自從再見到裴雁來,我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身體各個機能從冬眠里復甦,不僅是那些過盛的獨占欲和窺視欲。

    但今天有點難辦。

    我背後發汗,暗罵了幾句後,甚至下意識喊出裴雁來的名字。

    隨便怎樣吧。

    我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這是我家,反正沒人會聽見,更沒有人會看見……

    像是即將渴死在沙漠裡的旅人,我抓起被褥,過度的呼吸讓胸腔發痛,兩頰帶著耳後一起燒起來,近乎狂熱地汲取被褥里經久浸透的香水味。

    ……如果是裴雁來。

    怎樣都可以。

    不過是任他宰割罷了,我願做刀俎下的魚。我想要他施予我一場酣暢的疼痛。結果無非有二,成功戒斷或是終身成癮。

    我的臉和耳朵都燒得紅,在這個關頭竟然還有心情權衡幾秒,算了算,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我難耐地把被褥湊近鼻腔,又扭頭埋進枕頭裡,犬齒咬住布料,很快濡濕了一小片,我聽見自己從牙關里溢出像動物那樣難堪的響動,很丟臉。

    ……這人還在用那款香水,我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買了同款,做夜安香,床鋪上全是這種味道,記憶深刻。

    白蘭地還是威士忌?後調的廣藿餘韻被豆蔻乾果裹著,荷爾蒙像迷幻劑讓我頭暈目眩。

    我忘不掉。

    Straight to heaven.

    直達天堂。

    我在最後一刻極致的愉悅中看到裴雁來的臉。

    第21章 救人一命

    十二月中旬,二審開庭在即,成敗在此一役。

    時間緊任務重,為李陽鳴作無罪辯護的事又在輿論上鬧得沸沸揚揚,網友得到信息的路子廣而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辨不清,於是罵什麼的都有。

    儘管鼎潤是二十多年前就在首都站穩腳跟的大型律所,也幾乎沒一個人能不累得罵娘,忙得連軸轉。

    耿一直姥爺最近身體不好,沒功夫拎他,他閒出屁來,一直想約我打球,連著三回都被我拒了。

    最後一回邀請我是在晚上十一點,我們組除了一個懷著孕的姐姐回了家,其他人全都在加班。這富貴閒人還好意思腆著臉罵我,說我心裡沒他了。半晌又嬉皮笑臉問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和看上我的周小姐吃個便飯,把話說清,人電話都打了好幾通到他那去了。

    我盯了一天電腦眼睛都疼,當即發了條語音罵了回去。

    「傻逼,滾。」

    冤家路窄。

    涉外也加班,何為思剛巧來到二樓,路過我身邊。他紅血絲也壓了滿眼,低頭瞪我的樣子挺嚇人。

    「罵誰呢你?」

    都哪兒跟哪兒。

    我累得也沒有好脾氣,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說:「誤會了,不是罵你的。」我把微信聊天頁面在他面前晃了晃,點開語音條,把「傻逼,滾」這三個字又當著他面公放了一遍。

    誤會是解釋清楚了,可何為思的臉色更黑了。

    謝弈聽見動靜,出來和事:「咳……小山啊,我這有份八零九案的卷宗,你幫我送到裴律那兒吧。」

    我還沒來及接,何為思冷笑說:「別啊,裴律這麼忙,讓林小山送材料這不是存心惹人不痛快嗎?」

    這話明里暗裡都在說之前我被裴雁來甩臉子那事,直戳我肺管子。

    我不是好脾氣的人,聽他這話也來火,只可惜臉還沒拉下來,李笑笑就過來抽走了謝奕手裡的卷宗。

    「山兒,裴律要咖啡,你去沖一杯,回頭我一起送過去。」她頓了頓:「愣著幹什麼呢?幹活兒去啊,先生們。」

    她臉上的妝到了晚上略顯暗沉,但蓋不過艷色撩人,紅唇一開一合,眉眼一抬,連何為思都悶聲不吭不再作妖。

    我起身往茶水間去。

    茶水間裡沒別人,李笑笑站在我邊上,把腳從高跟鞋裡拿出來鬆了松腳踝:「你怎麼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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