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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老歪意味深長地笑笑:「那帥哥一般人啃不下。說真的,你是我的菜,我可以1可以0,試試?」

    「我恐毛,算了。」這人說話一貫這個腔調,十分里有九分假。我壓根不進腦子。

    他熟練地從兜里抽出錢夾,翻出一張照片:「我不留鬍子很帥的,你不喜歡我可以剃。」

    我好奇地接過去,看到糊得像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人臉,又面無表情地放了回去:「承蒙厚愛。」

    兩口酒下肚,我沒憋住,還是問:「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他?」

    「巧了,」他把毛巾卷了卷,神色高深莫測,「六月底那回,一樓男廁我也在。」

    我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六月二十三,酒吧有個新來的騷零酒保,頭一回見裴雁來,眼都直了。

    送酒的時候目送秋波眼帶春色,打著服務的名號上趕著聊騷。他臉皮也夠厚,明明吃了閉門羹,臨走前還想蹭一把裴雁來的手。

    蹭空了。

    中途裴雁來去了趟廁所,沒多久,這孫子磨磨蹭蹭地也往廁所鑽。

    這我哪還能忍,放下杯子就跟去了。

    我本來打著護食的心態去的,酒勁上頭,是真有想動手的衝動。但到了廁所,才反應過來裴雁來哪兒是需要我英雄救美的角色。

    沒人能讓他吃虧。

    裴雁來一手就制住了人。

    小酒保體型比我還小一個號。兩隻手被反扣著,頭被裴雁來另一隻手按在洗手池裡,水龍頭開著,下水口卻堵上。裴雁來居高臨下,手很穩,看起來沒怎麼用力。酒保整張臉浸在水裡,掙扎不得,嗚嗚咽咽地直在裡面吐泡。

    我看向裴雁來。

    他很清醒,我看得出。就是眼睛裡半點情緒都不帶,不太像個人。

    說不嚇人是假的,但我偏對他隨時隨處都能發情,血直往心臟和下半身沖。

    但我也怕這祖宗手重,真把人憋出毛病,攔了一句:「你放著,我收拾他。」

    他把視線落在我身上,我又畫蛇添足補了一句:「你都沒打過我。」

    「……」

    「……」

    酒保唧唧歪歪的聲音沒停,裴雁來起先沒說話,過了幾秒,突然輕笑了一聲。

    水龍頭關上了。

    他拽著頭髮,把酒保的臉從水裡拉上來。

    這人濕漉漉的,在鏡子裡的更顯得面目可憎,眼線暈開,像被人打了似的,呼吸到空氣,劇烈地咳起來。

    裴雁來把他花了妝的臉按在冰涼的鏡子上,咚的一聲,鏡子顫得厲害。很怕會碎。

    這人立刻哭了,邊哭邊喊「再也不敢了」。

    「可能得麻煩你,」裴雁來從後面扼住他的脖子,語氣不輕不重:「別再讓我見到,可以嗎。」

    還挺禮貌。

    酒保臉憋得通紅,蹭著鏡子飛快點頭,水和光滑的鏡面摩擦得吱吱直響。裴雁來鬆開手,他就逃也似的,來不及緩緩就往外躥。

    下水口被按開,裴雁來旋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洗起手。

    我還站在原地,酒精讓我的大腦變得遲鈍,問:「他怎麼你了?」

    裴雁來擠了一大泵洗手液,垂著眼,臉上濺了幾滴水,在鏡子裡俊美得像朵新摘的玫瑰。

    「性騷擾。」等到泡沫被沖洗乾淨,他才接了下半句:「想摸我屁股。」

    媽的。

    當即,我也不顧裴雁來還在裡面,拔腿就往外跑。

    好在那孫子呼吸不暢,走得慢,還在走廊上彎著腰咳嗽。

    我上去就給他屁股來了兩腳。

    想著,裴雁來還是下手下輕了。

    怎麼沒打死丫呢。

    失神的太明顯,老歪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又笑:「真被我說中了?失戀了?」

    我回過神,喝了口酒,乾笑一聲:「是我媽結婚。」

    一小時前來的電話,說國慶假期在5A景區邊上的五星級酒店辦婚禮,邀請我去。還是那樣,來信行文親密得像認識了十八年的老朋友。

    我同意了,邊說著嗯,邊想著十月一結婚這得多少對新人擠在一個酒店啊,高凱對我媽真的好嗎,但這和我沒關係,畢竟這個媽我也搶不回來。

    我已經意識到半年前因為再婚和她、和我自己慪氣是個挺傻的事,只是我媽她並不真的愛我這個事實,到底還是讓我胃裡燒得難受,得來點兒酒精澆一澆。

    老歪挑挑眉,倒也沒多嘴,換了個話題。

    「嘿,《河邊》上映了,網上評分還挺高,你看過沒……」

    百利甜雖然甜,但是還是有度數的,我一杯下去腦子有點亂,對老歪這些不知真假的娛樂圈八卦更是左耳進右耳出,嗯嗯哦哦敷衍了事。

    河邊的男主演關我屁事,還不如讓我見見裴雁來。

    說話間,我旁邊坐下了一個身材保持不錯的中年男人,懷裡抱著一個看不清臉蛋的年輕女人,姿態親密。我起先眯著眼盯著酒杯,聽見他一句「來兩杯Black Russian」。

    這人在吧檯的昏黃燈光下能看出抬頭紋,但朦朧間能看出有些姿色。

    直到他回頭——

    我和他對上了視線。

    「你……」那人眯著眼打量我。

    手裡玻璃杯碎在地上,我的血直衝上腦門,瞬間,所有獨立思考的能力都在離我遠去,我牙關顫抖,太陽穴狂跳,很久後才找回言語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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