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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他能不能咬我一口……草,我真是個變態。

    我見他開口,是還有後話要講。

    「裴雁來。」

    ——但被不速之客打斷。成熟女人,聲線有些低啞,聽得出是個煙槍。

    裴雁來抓住我校服的手不緊不慢地鬆開。

    我朝聲音的來處看去,那是一位非常優雅的事業女性,五官美艷凌厲,像混血。

    看到她眼睛的一瞬間,一個不算離譜的念頭冒了出來。

    這是裴雁來的母親。

    我猜的沒錯。就在下一秒,裴雁來換了個站姿,微歪著頭,我猜他有些不耐。

    他衝著來人叫了聲「媽」。

    不咸不淡的,不親近,也不算敬重。

    生怕想拱人家白菜的情緒漫上臉,突如而來的一陣心虛將我自己往後扯了一步。

    我跨出和裴雁來的「不安全距離」,也恭恭敬敬地對來人叫了聲「阿姨好」。

    裴雁來的母親瞥過我,只對我點了一下頭,並不熱絡、居高臨下地應了一聲「你好」。

    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她穿著西裝,像是企業高管,又或者什麼壇新秀,氣壓迫人,美艷逼人。雖然不多,但裴雁來身上有她的影子。

    母子兩人氣氛不好。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擅長討長輩歡心的孩子,深知在這裡多待沒什麼好處。

    進退維谷間,裴雁來看了我一眼。

    我接收到信號,簡單打聲招呼,就快步離開戰場。

    臨到轉角處,我還是沒忍住回了一次頭。

    但過往的人群遮住視線,我已經看不清楚裴雁來的身影。

    家長會開始的時候學生就已經走了個七七八八,我更沒有什麼理由留下。

    可我想等等裴雁來。

    他不開心,而我不想什麼也不做——儘管我並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

    我守在校門口,數著從校園裡逃出來的人頭,直到家長會結束,又一波人群涌了出來。

    好一副眾生相。有人蔫頭巴腦,有人洋洋得意。家長之間的交流更是虛與委蛇,表面一團和氣,內里互不相讓。

    我沒經歷過,但能猜出大概。

    人潮褪去。

    裴雁來和他母親保持著不親密的距離,並肩走出,沒有交流。兩人走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旁,他母親上了車,背影很無情。

    隨後是發動機轟響,車屁股很快跑遠了。

    ——和裴雁來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座城市的冬天是很冷的,被炭火烘著也暖不熱。

    我企圖跟上裴雁來,朝他的背影奔去。期間嘴邊吐出一串串滑稽的白霧,他的身影埋在並不明亮的路燈下,像是被濃靄裹纏。

    我的眼裡只容得下這些。

    「裴雁來。」我的開場白很乾癟,通常都只有他的名字。

    他沒答,沉默著,聽到了也裝作沒有聽到,大該不會等我的下文。

    在這條路上,這還是我頭一回明目張胆地貼他這麼近,多不過一米五的距離。

    他沒穿厚重的棉服,從來不怕冷似的。

    我看著他的肩背,舌尖被牙齒咬得發痛,說話都打哆嗦。

    「打個商量。就今天一天,讓我跟到你家樓底下…行嗎?」

    他不做回答,在重合路段的最後一個路口被紅燈逼停了腳步。

    信號燈在十幾秒後變了顏色,我往前邁一步,不知道該繼續直行,還是該向左轉回家。

    「……」我有點尷尬。

    祖宗,是生是死你倒是給句話。

    城市主幹道上喧囂浮躁,夜景被車燈打散,不遠處的便利店店門開開合合,在對誰說歡迎光臨。

    裴雁來就在車來車往的路口,身側行人神色匆匆。他格格不入,眼睛很空,又很滿,沒什麼情緒打量我一眼,打發小貓小狗都比這豐滿。

    「……」 得意忘形成性,一朝被打回原形。我手指僵了一下,像兜頭被潑了一盆涼水。

    我心裡忐忑,在原地躊躇不前。

    但沒時間細想,信號燈變綠,裴雁來已經踩上了斑馬線。

    兩秒後,他一腳踩碎了下水道口的蝸牛殼。遠看一小灘,也不知道是活的還是死的。

    碎裂的聲音很小,噼啪連成片,像一種奇特的信號。

    我就是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裴雁來並沒開口轟我。

    媽的,賭一把。

    我跟了上去,光明正大第一次。

    第11章 我的立場

    裴雁來住在安保極好的高檔公寓樓區里,沒人帶著,我不可能進得去。

    我在他身後兩米外停下腳步,他從兜里摸出一片掌心大小的藍色小卡。

    骨節分明、線條流暢的一雙手往感應器上輕掃,LED小燈閃兩下,由紅轉藍。清脆的「滴」聲響,高大冰冷的鐵門緩緩敞開。

    保安是個中年男人,本來在屋子裡坐著抽菸,空調打著二十七度的暖風,把玻璃籠上胡亂的霧。看見我,他掐了煙,打開門把頭探進寒風。

    我離裴雁來不近,臉又生,神情帶著股奇特的忐忑。保安估計是將我當成了什麼圖謀不軌的小賊,企圖將我阻攔在外。

    他皺著眉,面色不善:「一卡一人。」

    風很大,這時應景地嗚嗚吹了起來。

    我看他,又去看裴雁來的背影,心虛又怕說錯話,乾脆閉嘴。我心裡侷促,只像個傻子似的把手從兜里拿出來,蠢笨地做出一副冷靜而堅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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