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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2:30:32 作者: 阿列夫零
以前,多禁忌的詞彙,提到它就是在強行打開潘多拉魔盒。突然卡殼,我沒辦法繼續說下去。
裴雁來波瀾不驚:「林助,人會學習,這是常識。」
紅細胞一百二十天就能更新一次。
他分明是要和過去的總總劃開道,乾脆地把數年的鴻溝橫在我面前,告訴我今非昔比,不要再玩回憶往昔的遊戲。
我挺難過,但無名火卻壓過鬱結,驟然躥高。
變的不止他一個人。
時至今日,我也學會假模假樣地說著違心的話,無聲冷笑:「你說的對。」
確實帶著賭氣的意思,我點頭離開。
走到辦公室門口,明明手已經按下了門把。但就在這一刻,我意識到出門就是舉白旗,我不能一直在他手下當個輸家。
我抬起頭,朝他不熟練地笑,表情應該挺不錯。
「人是會變的。」我身上的刺冒了尖,也不知道到底想捅傷誰,「可藥店裡明明已經有了更好的眼藥水,你裴雁來卻只肯用從前那款。」
第7章 敘舊
李陽鳴的案子非常棘手,我是裴雁來的助理,雖然只打輔助,處理瑣碎的事務,但也累得像狗。
法律這行,精力不夠充沛真的做不來。
兩周多的時間在忙碌中飛快地流逝,而我大部分的時間耽擱在了路上。
地鐵、出租、甚至公交,四十分鐘起底,上不封頂。以至於我現在看到四個輪子的就打心眼裡發怵。
正常情況下,李陽鳴案結束之前我是別想有休息時間的。在法律這個圈子裡,九九六的工時並不常見,多的是零零七。
——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工作,不需要睡眠,一周連軸七天。
但事有意外。
這周日傍晚,天剛擦黑,我和謝弈囫圇在路邊吃了幾串烤腰子,還沒灌進兩口雪花,就接到微信消息。
是工作群。裴雁來發了通知,說是晚上放掉,讓我們回去好好休息。
「奶奶的。」謝弈耷拉的眼瞪圓:「今天不是愚人節吧?國外回來的就是不一樣,還挺講究勞逸結合。」
我也意外:「祖宗。不是在做夢吧。」
謝弈給我夾了一顆油光鋥亮的飽滿花生米:「來,替我謝謝你老同學。」
「……」我吃下肚:「謝謝老同學。」
剛回到鼎潤樓下,就看到一輛雷克薩斯從身邊飛馳而過。我下意識追上去,沒走兩步又停下。
「你幹嘛呢,兩條腿追車?很有夢想。」謝弈望去一眼,哎道:「這不是裴律師的車嗎?」
「是。」時過境遷,他太快,我連背影都追不上。
拎著包離開律所,我沿著雷克薩斯駛往的方向走出三百米。
巷口竄出一輛飛速行駛的自行車,主人穿著校服,看模樣是男高中生。他車速很快,拐彎時剎不住車,差點兒衝到我的身上。
他說:「不好意思。」
我也回:「對不起。」
騎太快是他故意,可站在路中間是我過失,誰都不清白,誰都該道歉。
他和我對視一眼,尷尬裡帶點善意,很快又擦身騎走。我意識到自己該走了,至少站在這裡是不合適的。
可我不想回到合租屋,又要去哪裡消磨時間?
天暗下去,這回是徹底黑了。
我抬頭,意外看見了北極星。大抵是風太大,把霾都颳走。大樓的光在夜間很晃眼。
我走著神,任由肌肉記憶控制著身體,像具不怎麼僵硬的行屍走肉,在首都來來往往的行人間慢悠悠地走。儘管還穿著得體的西裝皮鞋,背上也還背著包,在這個被從工作中赦免的傍晚,我卻於一簇簇奔波的社畜中間成為了異類,獲得了微妙的悵然和安寧。
像個不那麼典型的流浪漢,最後我的腳步停在了一家射箭館前,店名是HART,用塗鴉的形式噴繪在門臉上,張牙舞爪的,很有個性。
這家店名氣很大,我推門進去,館內設施精良,環境也優越,老闆應該有點家底,
前台是個留著寸頭的姑娘,銘牌上寫著名字,叫海陽,最多不過二十歲,生了一雙狡黠又靈動的眼。
我來得好像並不湊巧。她看見新客人,一聲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只匆匆掃了一眼,就欲言又止地想往裡間鑽去。
好奇心頂開嘴,我伸出手敲了兩下櫃面,問:「怎麼了?」
她終於還是轉過頭來,眼睛冒光,囫圇解釋一句:「我老闆回來了,正和朋友切磋,好多人都在看呢。」
沖我抬抬下巴,她又加了一句:「我老闆很牛的!不看是損失。」
追逐刺激和危險似乎是我的本能。回過神時,我已經跟著她來到賽場。
因為是周末,所以人意外的多,觀賽席已經坐滿,連廊處也圍了幾圈觀眾。我和海陽站在門口,只能遠遠地看著。
「哪個是你們老闆?」我問。
海陽個子不高,上躥下跳的:「哎呀,我看不清。」
我看她挺費難,就拍她肩膀:「跟上來。」
「讓一讓。」
我帶著她往前擠到最前,她終於揚著下巴,指著擂台:「那個,穿背心那個!」
我看過去,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五官。
身後的包在擠到前排時往下滑落了一段,此刻包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臂腕處。它被後面擦身而過的人一撞,輕易砸在地上。